“慧娘,你怎生這般早起來了?”云龍不急去安慰兩個伴當,連忙轉身跑到少女身旁,微微氣喘的胸膛不停起伏,額頭有熱汗流出。
“奴睡不著。”少女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鼻端的汗味有些重,微微轉頭看向旁邊野花,輕移蓮步過去摘下一朵放在鼻前嗅了嗅:“好香的花。”
少年撓了撓頭,咧嘴笑道:“慧娘喜歡的話,回去時咱們買些種子,將來可以自己種。”
劉慧娘輕輕搖頭,笑了下道:“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遇見方是福氣,就似奴和云郎一般。”
那邊少年不知說什么好,只是一個勁兒的笑著,少女將手放下,面有憂愁:“奴這兩日總在想不知那呼延將軍如何了,可是已將梁山蕩平?”
“正想告知慧娘。”云龍拿衣袖抹了把汗水,臉上神情甚是振奮:“呼延將軍之前一戰戰而勝之,想來不日便能掃除賊寇,海晏河清。”
劉慧娘卻是皺起眉頭:“奴記得云郎說過呼延將軍麾下盡是連環甲馬?”
“卻是說過。”云龍極喜武事,此時見少女主動提起不由十分興奮:“呼延將軍出征時得殿帥支持,撥付鐵甲、馬具、長槍、大斧,又給馬匹糧草,此乃我朝絕無僅有的待遇,想來殿帥大人也是英雄惜英雄,是以百般支持將軍來京東蕩寇。”
少女咬了咬嘴唇,抬眼看著云龍道:“不是奴要說喪氣話,實是奴不甚看好此次呼延將軍能收剿成功。”
“為何?”云龍皺起眉頭,臉色有些嚴肅:“一班山賊草寇,只知劫掠平民,殘害生命,縱使贏得州中廂軍、禁軍,不過是因為他等多是毫無訓練托名軍士的青壯罷了,甚至連鄉兵都有所不如,如何能贏得西軍出來的英雄?”
“云郎說的是。”劉慧娘也不分辨,只是點頭附和:“世間似云郎這般有主見的男兒實在太少了。”
少年一瞬間眉飛色舞,只是還知道要在少女面前端著,是以沒樂出聲來。
“奴家從未有一刻覺得云郎是如此與眾不同。”杏眼看向對面忍不住笑容滿面的婚約者:“奴家多少在這里待的膩煩了,云郎可否陪同奴去一趟鄆州的白佛寺,母親年輕時曾在那邊燒香許愿,如今該是奴去還愿的時候了。”
“一切都依慧娘。”云龍連忙點頭,轉身對著后面伴當道:“快去收拾東西,準備馬車,巳時……”
轉頭看向劉慧娘,少女點點頭,這才回頭說下去:“巳時出發去鄆州,快去準備。”
伴當滿口答應轉身去準備,這邊云龍覺得滿身大汗有些難受,向劉慧娘告罪一聲,自去擦洗身體換干凈的衣服。
少女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手一松,任由花朵掉落地面,轉身回房去了。
一個時辰后,一輛馬車在十多騎的護衛下,從任城踏上北上的道路。
……
連接著汴梁與山東的廣濟河斜分東南,河水映射著轉向西走的陽光,粼粼波光的水面倒映著一道道飛馳的身影,朝著梁山西邊而去,有節奏的聲響在天穹下響起,那是馬蹄的聲音。
上百騎兵飛馳而過。
凌振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抬頭瞇眼看了天邊沾染一絲黯淡的云朵,從早上出軍營到現在,歇歇跑跑,奔馳了大半天,從沒這般長時間騎過馬匹的大宋第一炮手從未覺得像現在這刻般疲乏,若不是殿帥指派、上官逼迫,他才不會出東京。
可惜,上命難違,呼延灼又是好歹在西軍中朝過面的人,于情于理都要來這一趟,若是能得些功勞回去,申請實驗火藥用的物品當是能容易很多。眼下梁山賊已經敗了一場,那這功勞應是穩當的吧?
“凌炮手,還請快些。”前面帶隊的韓滔轉頭見他神思不屬,速度稍緩不由眉頭一皺:“這里接近梁山,當要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以免被賊人發現另生事端。”
“哦……見諒,這兩日舟車勞頓,尚未歇過來。”凌振自是不會說實話,這番托詞也讓前方的百勝將面上閃過一絲理解,畢竟對方從東京出發一刻不停,昨日剛到大營,今日就出來去查勘地勢,勞累也是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