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天彪進府之時,益都的知府衙門也有人快步跑入進去,這人是知府的吏員,今日在外公干,恰好碰上云天彪城中縱馬傷人,這人素日里有些瞧不上云天彪,見此回來給他上眼藥。
知府慕容彥達大概四十歲,生的一張圓臉,山羊胡,身材微胖,正翹著二郎腿坐在那品茗讀書,桌上的燭火搖晃,一股香氣在屋中飄蕩,聽了來人所言只是抬眼看了一下:“去,叫兩個人去云府,讓云天彪過來,城中縱馬,像什么樣子。”
“是。”
看著人走出,拿著茶盞輕輕摩挲著杯口,下一刻放到桌上,輕蔑的聲音響起:“一群赤佬,沒一個守規矩,還《春秋大論》,呵!”
風雪漸漸刮起,米粒大小的雪花被風帶起砸在臉上,有著絲絲冰涼的感覺,云天彪鐵青著臉,知府相公的傳喚不敢不應,只是來人說了是因城內縱馬一事,此時只得耐著性子遛馬一般去往知府處,身后兩名親兵背著黑色的包袱相隨。
呼呼的風聲,淹沒了街道上行人腳步的聲響,輕緩踏下的馬蹄帶起沾著雪的泥土,一片細雪迷蒙中,知府的大門出現在眼前,長長的須髯沾滿雪花,伸手一拂,滿手的濕潤,水珠順著胡須滑落,聚到須尖將落不落。
彎腰作揖之際,胡須下垂,水珠順著力道落了下去:“小將云天彪,見過知府相公。”
啪——
書本扔在桌上,慕容彥達抬起頭,看向仍是施禮不曾起身的身影,滿意一笑:“罷了,不用多禮。”
對面直起身子之時,青州知府摸著山羊胡:“今日何事慌張,怎生在城中肆意縱馬奔馳,接連壞了數人,身為本州兵馬總管,如何如此不曉事。”
“相公容稟,小將獨子遭遇意外,一時情急,是以才在城中……”他此時并未更換衣衫,一路奔馬回來,靴子腿上滿是泥點,下雪趕來之時故意不曾戴上雨具,幾縷散發被融化的雪水粘在臉上,樣子有些狼狽。
用力擠了擠眼,卻沒眼淚出現,干脆歪頭閉目,躬身拱手:“發生如此多不幸,都是小將的錯,小將甘愿認罰!”
慕容彥達微微愣了愣,對面,紅臉的漢子直起身子:“小將已將財貨帶來,這就上繳給相公,撫慰人心之事還望相公代勞。”
說著,后退一步,到門外,兩個跟隨的親兵連忙遞上隨身帶著的包裹,云天彪接了,重又關上房門,躬著身子將手中包袱放到桌上,隨手解開。
黑色的布料滑落,金色的老君像顯露出來,火光下,牛角上的紋理清晰可見,整個雕像閃著耀眼的光芒。
<divclass="contentadv">“這……老君騎牛像!”慕容彥達站起身來,看向云天彪,指指這像:“這是……”
云天彪拱拱手:“相公!小將兩袖清風,除了俸祿,未有銀錢來源,這像是偶然得來,愿上繳此物,只求相公能使人撫慰好那些傷者。”
“哦——”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對面,伸手一抖衣袖,拿起雕像,但見通體黃金打造,下面青牛頭抬起,做邁步而走狀,上方太上老君笑容和藹,身穿袍服,背上有一草帽,斜坐牛背,手中一本卷起的書籍,《道德經》三字雕刻正中,下方還有老君名字落款。
伸手撫了下山羊胡,這知府眼睛彎起:“嗯……本府看你已知悔改,今后切記不可隨性而行。”微微頓了下,看向兵馬總管:“令郎出了甚事?”
云天彪當即咬牙切齒道:“犬子去往鄆州親眷處,卻遭梁山賊子毒手,已是陰陽兩隔。”抱拳用力一抖:“還望相公能允小將出兵復仇,此次定要將這伙賊人挫骨揚灰方才解恨。”
用手輕輕摩挲著老子騎牛雕像,瞇著眼睛看了云天彪半晌,點頭:“青州境內有賊寇橫行,你可速速發兵剿滅。只是聽聞賊人狡猾,逃往梁山,雖說青州之軍未有調令,不可跨境,不過……”半轉過身子,一手撐住書桌,拿著雕像放在眼前觀瞧:“你有樞密院的軍令,可以節制數州軍馬,是以跨州追擊也是可以。”
“謝相公!”云天彪大喜,連忙躬身下拜嗎,微一遲疑,偷眼看去:“相公,其余四將那里能否也讓他等助小將一臂之力?”
“罷了,幫人幫到底。”擺了擺手,這知府轉頭看著他:“你自去聯系他四人就是,本府今日會寫封家書給貴妃。”
“相公大恩無以為報,小將日后做牛做馬定會報答。”彪壯的漢子連忙跪下磕了一頭,隨后躬身倒退出門。
房門關上的一刻,慕容彥達轉首繼續看這金像,嘴中呢喃:“小妹說官家想做道君皇帝,這不正是好兆頭嗎……”
當日下午,數騎奔出青州,一路換乘坐騎,趕向汴梁而去。
不日,也有人趕往河岸,劃船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