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士卒在接近,三十步的距離已是能看到對面猙獰的面孔,營寨里的官軍睜大了眼睛,有一瞬間的騷動。
“三段,擲——”
揮動的手臂投出短矛,百余細長的黑影在空中飛舞,有的插在木柵上,有的卻是咔嚓戳穿盾牌,透入身后人的身體,斜斜刺入地面,將人整個釘在地上。
扔出短矛的人隨手拔出插在腰間的板斧,仗著盾牌合身狠狠撞在柵欄上,高聳的木柵晃動不已,隨后瘋狂揮動斧子朝著對面砍了過去,也不管是人還是木頭,一瞬間噼啪聲響不斷,有木屑飛濺起來。
后方跟進的寨兵此時方才扔出手中短矛,那邊官軍長搶手正在上前,手握槍桿的軍士只覺天空一暗,傾瀉下來的投矛擋住了天上的光景,抬頭仰望的瞬間,驚懼在眼中閃爍。
血花,在人群中開始綻放。
黃信心中冰涼,這營寨后方簡陋,對方掄著斧子上前真有砍斷的風險,受傷的手臂猛然攥緊,一股殷紅在白布上暈開:“上啊!別讓他等打開缺口!”
“啊啊啊——”
瘋狂的吶喊在營寨外響起,一片巨大的聲響中,天空又暗了下來,是更后方的人影擲出了手中短矛,有箭雨騰空,雙方一陣慘嚎中,有人中箭倒地,更多的卻是對面被投矛插中在地上不斷哀嚎的官軍,看到的槍、盾手不由遲疑一下。
“傻愣著做甚,等對方殺進來?”黃信怒吼一聲,一把扒開眼前的人,抽出腰間護身長劍就往前奔跑,一路“將賊人剁回去的!”的喊聲中,帶著人瘋狂朝著寨柵而去。
咔嚓——
不大的聲響在一片嘈雜中傳入黃信耳中,勃然色變的兵馬都監張望過去,左邊不遠有人在木柵破碎的爆裂聲中突入進來,幾根碎木翻飛著落到地上滾動幾圈。
唐斌抬眼看到這邊沖過來吊著手臂的鎮三山穿著一身甲胄,知他是官軍中的將領,“撮鳥受死!”的一聲怒吼,手中蛇矛起舞,掃飛幾個攔路的軍士,朝著這邊飛速奔來。
黃信看著那人沖來,蛇矛舉起沖著自己砸下,頓時頭皮一緊,他只一手完好,又只拿著護身劍,不敢硬接,腳掌用力,猛的朝一旁躍開,倒地滾動中,聽聞嘭一聲響,有硬土塊崩到臉上,翻身撐起,抬頭瞧看時,那蛇矛尋著自己刺了來過來。
“啊——”
慘叫一聲,黃信受傷的那條手臂一側頓時又被刺中肩窩,登時疼的一張臉皺成一團,隨后蛇矛略微抽回,又是向前一捅,咔嚓一聲,護心鏡碎成數片,這鎮三山遭這一撞只覺一口氣上不來,登時兩眼一閉,昏死過去。
<divclass="contentadv">“打開營門——”
唐斌心急破營,大吼一聲蛇矛彈起,噗的刺入一旁人的脖頸,拔出時鮮血飆射到臉上,來不及擦拭,掃、刺、崩、砸跟著黃信沖來的人還未來及反應紛紛被打翻在地,這人也不戀戰補刀,又舞著蛇矛沖向仍在抵抗的人群,卻未見到,遠處有人看著這邊情形手一松,兵刃墜地。
“打開營門——”
缺口處,不斷有黑色的身影涌入高聲大喊著,看著有官軍近前,團牌護身,另一手揮著手斧沖上,一片殘肢斷臂飛揚中,夾雜著噼里啪啦的槍桿折斷聲響,有人倒下,后方同伴不敢上前,拼命向后擠著,猛然間有人在喊:“都監死了,都監死了。”
疑惑中,殺入的身影只看著無數官軍似是著了魔一般朝著一旁看去,如何會放過這等良機,連忙揮著刀兵殺上,肆意砍殺一陣,就見對面無數的人跪地高喊著:“莫要殺了,愿降、愿降——”
“怎生回事?”帶著血的蛇矛從人體抽回,唐斌四處看看。
見著官軍失了戰心登時大為不解,此時雖是殺入不少人,然這官軍尚有抵抗能力,不知為何選擇了投降,想想方才嘈雜聲響中傳入耳中的喊叫,猛然轉頭看向方才被擊倒在地的黃信,眼中若有所思。
戰場的喧囂漸漸停下,營門被穿著黑色皮甲的寨兵推開,馬蹄奔騰中,杜壆率著騎兵當先沖入進來,看著跪了一地的緋衣軍士,這馬上的猛將有些莫名其妙,將馬停在唐斌面前看著他道:“恁地快,兄弟做了甚讓他等失了戰心?”
“小弟擊敗了此地領兵的兵馬都監。”唐斌朝著一旁指了下被幾個寨兵看著的黃信:“就是這廝,本以為只是個普通軍將,沒想到是條大魚。”
杜壆看看閉著眼的鎮三山,口中道:“死了?”
“還沒。”唐斌搖搖頭:“昏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