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鳴時分,天上下起大雨,雨點噼里啪啦的砸在寂靜的山野里,讓萬籟俱寂的夜多了些聲響。東方亮起一縷光芒時,雨云緩緩收了起來,金色的初陽升起,褪去青鉛色的幕布,只余白云在天上飄著。
“大哥,大哥。”
清脆的叫聲在花榮院里回蕩,這小李廣睜開眼捂著額頭坐了起來,昨夜山上開酒宴,熱鬧之際不免多喝些,饒是他自詡酒量不錯,卻還是不敵他人海量,被灌的不醒人事,只記得最后看著個胖大和尚露著一身牡丹刺繡在舞禪杖,周圍隱約有人影在叫好。
轉頭看下兀自睡的深沉的崔氏嘆口氣,撐著手爬起,這要不是自家妹子,高低讓她知道擾人清夢是個甚么下場。
花榮下床汲上鞋,認命的穿上衣服,打開房門看著穿著整齊的花寶燕,沒好氣的道:“大清早的叫嚷什么,讓不讓人睡了。”
“還不是你自己黃湯灌多了,怪我?”花寶燕皺了皺小鼻子,往后退了步道:“大哥你昨晚喝了多少,這一身酒氣還沒散。”
“我怎知喝了多少……”花榮回了一句,伸手點著她:“管這做甚?你這般早起來我這兒是為何?”
少女嘿嘿一笑,指了指外面理直氣壯道:“昨日聽人說東南那邊有一瀑布,我想去看看。”
“就為這?”花榮捏著額頭,他感覺聽了這話后顱中突突的在跳。
“自然不止,聽聞這山上野味兒甚多,不妨去獵些回來吃。”花寶燕看著花榮道:“今日與這寨中人說起時,他們說吃的東西只米面野菜,少見肉食,只山寨也找人三不五時的去狩獵一番,能加些葷腥,我想著咱們有野味兒吃的時候也給他們分些。”
對面做兄長的面色稍緩,放下捏著額頭的手,只嘴上道:“偏你好心,這般多人憑你能供應幾人?”看對面少女撅起嘴,揮揮手:“行了,行了,去可以吧,也要等我吃點兒東西,再和兄長說聲。”
“我已經和兄長說過了啊。”花寶燕歪了下腦袋。
花榮一怔:“什么時候?”
“早上起來時見著兄長去練功了,那時同他說的。”
“哦……”花榮應了一聲,隨即嘆息:“兄長當真好酒量,昨夜他喝的也不少,卻是半點兒醉意也無。”
“人家那叫千杯不醉。”少女清脆的說了句,隨后轉身朝著自己房間走:“你快些洗漱用膳,我先回房準備一下。”
“知道了——”花榮拖了個長腔,轉身進了屋中,見著崔氏側躺著看著他,走過去坐下:“吵著你了?”
“小妹聲音那般大,怎能不醒?”
“那我回頭收拾她。”
“得了,奴可舍不得你欺負小妹。”崔氏起身,催促著花榮:“官人去問問早膳怎生解決,快些吃了你還要陪小妹出去。”
“哦,好。”
花榮應了一聲,轉身出了房門。
……
同一時刻。
官道上,下過雨的地面泥濘濕滑,凹凸不平的道路布滿大小不一的水坑,映著天上的陽光似是輕輕蕩漾著,滿是濕泥的鞋底踩過地面,尚顯稚嫩的面龐上滿是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