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陽光射投了薄霧,四周視野朦朦朧朧的,濃厚的霧氣轉為銀白的輕紗。
鄆州邊界的戰場,空氣中彌漫著腥臭的氣味兒,尚未熄滅的火把掉在地上,火焰在表面緩緩燃燒著。
不遠處,沾滿泥土的手臂動了一下,緩緩用力撐起滿臉血污的身形,鮮血凝固在額頭臉頰,呻吟出聲的人方要向前爬,頭頂的光線暗了下來,想要爬走的人緩緩轉頭。
帶著血污的靴子出現在視野內,恐懼的表情剛剛浮上臉龐,長槍從后背戳落下來直透胸口,驚恐的眼神定格在這一刻,滿是血污的臉龐砸在地面,鮮血從身下流淌出來,人沒了氣息。
這名騎兵拔出長槍,跨過剛剛死去的尸體去往下一處。
天光掃過這人身后,霧氣稀薄,趴著的尸體、掉落的殘肢,斑斑點點的血跡揮灑的哪里都是,尚殘留一口氣的敵兵正被一一清理。
整個戰場中央,黑底紅邊的呂字大旗垂落下來,呂布站在高處,望著搜刮尸體尚財物的寨兵,赤兔低垂著頭在吃著地上冒出來的嫩草,偶爾抬起頭晃晃腦袋。
戰馬時不時奔馳而過,受傷的同伴被抬到干凈的地方包扎,有人抱著傷重的戰馬流著眼淚,蒙上馬眼之時,短刀捅了下去,隨后痛哭失聲。
醒著的人在喧鬧的說著話,對于憑著兩千余騎兵,晝夜間一舉擊潰一路宋軍,可謂是讓這些頭一次經歷大戰的騎士心情復雜難以形容。
更多的卻是體力透支的騎兵臥在地上呼呼大睡,這也帶的那些被勝利刺激的人昏昏欲睡,一同找個干凈之地睡去補覺。
“倒是辛苦這些新兵了。”調侃的說了一句,呂布抖了下大氅,不知什么的液體摔落地上:“且讓他們休息下,半日后帶上受傷的弟兄回去。”
身后的余呈點點頭,轉身離開,不多時,蕭海里騎著戰馬跑了過來:“首領,這部宋軍打掃完了,只是下面兒郎經歷這一戰多有損傷,各部經清點皆是少了一成到一成半的人,帶傷者更是超過全軍一半,有近二百匹馬熬不住連夜趕路,沒法子只能處理了。”
“損失有些大。”呂布搖搖頭,跳下高石:“不過好在這一路打潰了,接下來要面臨的只不過有三路人馬。”
蕭海里見狀也跳下馬來,走到呂布后方,摘掉頭盔,摸摸滿是汗水的腦袋:“首領說的是,宋馬恁地不經用,這要是擱在大遼,連續跑個三天三夜沒問題。”
“凈說胡話!”呂布沒好氣的瞪眼蕭海里,契丹的漢子遮莫也是覺得自己吹大了,嘿嘿笑著摸摸腦袋。
“馬的事情好說,以后再弄來就是,這些士卒才是馬軍的根本。”披著大氅的身影走去赤兔身旁摸了摸,惹得這畜生將頭靠過來,不停磨蹭著,呂布微微回頭道:“某已經讓余呈去傳令休息,半日后啟程。”
蕭海里咧著大嘴一笑:“俺沒話說,首領說啥俺做啥。”
說話間,杜壆、袁朗兩人跑了過來,這二人身上滿是血污,只是神情輕松,一望就知是他人血跡。
這兩人過來下馬抱拳,匯報了自身折損的情況,倒是與蕭海里說的不差。
“昨日做的不錯,左右兩邊是你二人帶隊端掉,不然這部宋軍要崩潰也沒這般快。”
“份內之事,哥哥謬贊。”
兩人抱抱拳,接著杜壆摸摸鼻子道:“哥哥,這王煥怎辦?可要梟首下來帶走?”
“哪個宋將?”呂布想想揮揮手:“罷了,也算是盡忠職守,給他留個全尸,帶著這一路主將的腦袋就行。”
杜壆松口氣,蕭海里在旁調笑:“怎地?杜兄弟與這王煥還有甚交情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