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搖曳,帶有昏黃的光芒照亮整個營帳,連續十多天的趕路讓人感到疲憊,大名府之敗更是讓人心情降到了谷底之余,警戒的心思卻是無限拔高起來。
劉延慶的帥帳掀開帳簾,三三兩兩的將官夾著頭盔走出,只有劉光國、劉光世哥倆留了下來,父子三人談論起的話,大體也是在說接下來的戰事安排。
如今駐扎此處的只有汴梁來的這一路人馬,應天府出發的隊伍還要幾天才能趕來,而北邊登州三州的兵馬與水師則是做為合圍所用的兵馬,前番意圖待平海軍來即可乘船泛舟殺奔梁山,如今大名府一路覆滅,倒是覺得這番計較有些孟浪,應當另作打算才是。
然而下面來的將官也無甚太好的建議,只節度使梅展一人認為水軍太少,只有平海軍一軍難以勝任攻山重任,建議另招水師前來支援。
此一點劉延慶也隱約感覺到不妥,只是尚在猶豫如何同朝廷討要水師,倒不是顧及自己顏面問題,實在是媼相童貫在西軍雖說影響力巨大,然其他諸多軍州卻是更看公相臉面,他自己也不知求援文書發出朝廷那邊會是個甚反應。
“說說吧。”只用木簪固住發髻的劉延慶伸了下有些僵硬的腿腳,看著兩個兒子道:“今日軍議你二人也在,可有甚想法?”
劉家兩兄弟對視一眼,他二人今日雖然位列席間,卻也是因著自家父親乃是此間統帥,是以雖是全程參與,卻是沒那開口的資格,只帶了雙耳朵在此聆聽。
“父親。”劉光國站起來走前兩步:“孩兒覺著梅老節度使說的有理,這梁山四處環水約有八百里之巨,跨越鄆、濟兩州,若是船少,恐是遏制不了梁山賊人乘船而出。彼時賊乘船走水路襲我軍后方,而我沒可攔截之人,不免為其所乘,是以孩兒認為當如梅老節度使所說,向朝廷求取更多水師北上支援。”
劉延慶沒點頭也沒搖頭,只是問了個老問題:“公相那邊不許怎辦?”
劉光國張張嘴,有些語塞,耳聽著父親道:“朝中各位相公多有矛盾,你當也知,似為父這般武將多有可替代之人,若是似你所說求援于朝廷不外乎三種結果。”
看眼兩個兒子伸出三根手指,緩緩曲下一指:“朝廷覺著梁山乃是大患,各位相公精誠協作,對為父所說甚為重視派軍來援。”
放下第二指:“媼相正在西北督戰,朝中有相公對為父領兵在外有意見,提出換帥,撤了為父這討賊之人。”
收起最后一指:“各位相公覺得為父危言聳聽,下文書申斥,只一味催促進軍梁山,根本對實際狀況視若無睹。”將胳膊放到一旁扶手上輕輕點了兩下,有些意味深長的道:“伱二人覺得如何?”
“這……”劉光國撓撓頭,心中隱約有了答案,卻是沒有說出。
劉延慶也沒去問詢兒子所想,只是嘆口氣:“這件事且先放一邊,稍后再議吧。”
蠟燭爆出一個火花,晃動的光芒拽動父子三人的影子,劉光世猛地站起來:“父親,孩兒倒是有一計。”
劉延慶聞言眉頭一挑,放在扶手上的手用力,身子微微前傾:“你有何計,說來聽聽。”
劉光國好奇的看眼兄弟,就見這青年站起身,眉飛色舞道:“梁山那伙人雖是打滅了大名府一路,然而也暴露這伙人恁地愛弄險,父親不如派出一軍作為誘餌,設伏于道間,到時見著賊人出來,趁機將其殲滅,再命登州水師卡住北上的水路,如此梁山失了騎兵,又沒了水上的退路,只剩兩條腿的賊寇,甚時候將其滅掉還不是咱們說的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