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夏時節,神州內陸天氣逐漸炎熱,遼東之地卻還是有些寒意。
穿著厚實的衣物,貨郎挑起挑子,里面是從周圍村落收來的皮毛與藥材,這在遼東來說不算什么難得的貨物,卻也是最硬的貨,總是不乏買家。
陽光逐漸升高,照在灰瓦白墻之上,斜尖頂的房屋上曬著不少藥材,穿著兩三層衣服的百姓走上街頭,時不時與相熟的人打個招呼,隨后走去今日上工之處,繼續為一日三餐勞累奔波。
作為渤海人的烏溪也是如此,往日要不去張家幫忙送菜,要不去王家打打短工,每每忙上七八個時辰才能掙出三瓜倆棗,勉強養活著家里的老母與小妹。
只是……
現在不一樣了。
烏溪想著,整理一下身上半新半舊的衣衫,這是他找了新工作后一個月置辦的,雖然不是最新的,不過好歹比之前滿是補釘的衣衫強的多。
東家是好人啊……不是他,俺還累的跟牛馬一般。
掛著輕松的笑容,烏溪轉過巷道,抬頭看著熟悉的身影在拆卸門板,連忙屁顛兒屁顛兒的跑了過去:“東家,這放著俺來就是,如何勞動恁貴體做這等賤事。”
“屁話,怎地就是賤事了?”
轉過頭的身影正是曹正,他從梁山來這遼陽府日久,思來想去又操持起了往日屠雞宰羊的生意,于是有了這間店鋪,他也兼做酒店生意,烏溪正是他招的一個本地伙計。
將手中板子遞給烏溪,麻利的拆著其他木板:“這些事情老子也是從早做到晚,熟練的很。”
“那也該著小的來,不然恁招小的做甚?”憨厚的渤海青年嘿嘿一笑,接過遞來的木板:“東家還是先去里面,小的來收拾剩下的就是。”
“那好,我先去店里頭。”曹正點點頭就走了進去,將桌椅隨手擺放一下,不多時屋子亮了起來,卻是外面的伙計將擋光的板子卸了下來挨個抱進,立于門后。
“今日城中有何新鮮事?”
曹正回到柜臺后,將今日要用的一些東西擺放出來,順口詢問著自家的小伙計。
“也沒甚大事,就是城東高家與袁家起了爭執,這兩日正相互罵的熱鬧。”烏溪也是習慣了自家掌柜三不五時的打聽城中事宜,大體知道他是漢人聽不懂渤海話與契丹話,怕有個甚事應變不急。
“哦?”曹正眼睛瞇了瞇,緩緩將記賬本從臺下拿出擺到桌上:“高家、袁家我記得都是這遼陽府大戶,不知怎地起了爭執?”
烏溪取了一挑抹布,一邊凈著桌面一邊聳聳肩:“俺也不知,大體是那些高族大戶間的齷齪事。”
回頭苦笑一下:“俺們這種升斗小民,怎地能被那些自詡貴胄的人看在眼里。”
曹正笑了一下,有些不知道如何說,遼陽府這邊比較特殊,漢人、渤海人、遼人、女真混雜而居,只是憑著前段時間高家出了個裨將統帥三千渤海騎兵,這高家陡然間富貴了一般,氣性大到了天上,看誰都是用鼻孔,在這城中名聲著實不怎么著。
“許是又為了女人。”曹正哈哈一笑,似是不在意的說著:“這等人家,總不能為了三五個銅板相互計較吧。”
“哈哈哈,東家說的是,還真是有可能。”烏溪笑了一笑轉頭繼續擦著桌子,這等話題男人間也最是愛談.
很快瑣事處理完了,曹正讓小伙計看著前面,自己轉身去了后廚準備,不多時灶火燃起,帶著肉類特有的香味兒在鐵鍋中咕嘟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