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著戰馬的湯二虎與杜立三頓時露出笑意,朝著后面的同伴打個眼色,同著這鐵蜻蜓走進了院落,寬敞的大院內,不少身材精壯、眼神慓悍的人正在磨刀擦槍,看著陌生人進來都是動作一停,復又繼續之前的動作。
杜、湯二人對視一眼,將戰馬交給他人,自己跟著鈕文忠入屋內坐了。
落座的鐵蜻蜓面色肅穆,給二人倒了熱湯,方才開口說話:“大將軍可是有事情吩咐?”
“事情有些變故,首領確實有吩咐下來。”杜立三點點頭,掏出令箭遞了過去,低聲道:“首領有令,建安城易破,只是之后巖淵城必守衛森嚴,硬攻徒自耗費士卒生命,誠不可取。”
“來日大軍攻城,城內的兄弟先莫要急著響應,待巖淵城之兵前來建安被破,方才是城內兄弟相幫之時。”
鈕文忠安靜的聽著對面斥候的話語,若有所思的點著桌子道:“大將軍這是要圍城打援?”
杜立三與湯二虎齊齊點頭。
“我知道了。”鈕文忠臉色一正:“然還有一問,可有信號給我等,也讓下面兄弟知道應該何時動手奪城。”
“首領說了……”湯二虎吸一口氣:“待旋風炮砸響城頭之時,即是城中兄弟奪城之日。”
瘦高的身影精神一振,抓起令箭站起:“鈕文忠遵令!”
燦爛的天光下,雨后的城池熱鬧如故,全然不知院墻內,有人做著奪城的密謀。
……
雨后的地面濕潤,塵土被雨水死死的鎖在地面,穿著綁腿的身影踏過有些泥濘的道路,后方行進的馬軍上下顛簸,馬腿上的毛發沾滿了泥點兒。
寒風吹過,昨夜被風打濕的旗幟死死纏在木桿之上,吸飽了水的布料偶爾艱難的抖動一下,濺出一片水花。
沉默行進的人某一刻轉過光禿禿的樹林,遠處城墻上值守的士卒打個哈欠揉揉眼睛,撐著墻垛向外張望的眼睛瞪得溜圓,張開的口開合兩下,驀然發出破音的尖叫:“遠處有軍隊接近!敵襲——”
當當——
有身影奔跑去城樓一邊,警示的金鐘在天光下回蕩在城池上空。
城樓中的守將出來看了一眼,驚叫著讓人去喊增援,視線里,出現的軍隊開始加速,扛著云梯的人影跑向隊伍前方。
臘月癸卯,正午的陽光下,呂布軍的士卒洶涌沖向建安城池。
帶有掛鉤的木梯一道道架了上去,口含著利刃的士卒舉著盾攀爬而上,長刀砍過人的脖頸,鮮血噴濺上了天空,隨后防守的遼軍挺著長槍快速推了過來,將人刺下城墻。
鮮血濺在墻垛上,跟進的士卒悍不畏死的撲上殺去,數不清的腳步踏著血跡,在城頭與人廝殺,陡然發生的戰事在遼陽府的南方展開。
“立盾!立盾!”
箭矢飛上天空,如在大旱之年的蝗蟲,遮天蔽日。
辰州治所名為建安的城池,廝殺在城墻上蔓延開來,猝不及防之下,守城的遼軍士卒并未有完全的準備,三面城墻,被憋足了勁兒的步軍將校猛攻狠打,穿著黑衣的士兵密密麻麻的朝城墻上涌去,好似逆著上行的黑色蟻群,幾乎覆蓋整個墻面。
東南西,三面城墻上不住有手持不同兵刃的猛將攻殺上去,遼軍的士兵在開山大斧與鑌鐵劍、鐵錘下不住栽倒在地,鮮血流淌在潮濕的城墻上面,城中趕來救援的士兵,不得不立時投入守護的墻段,不斷與來襲的人發生著慘烈無比的沖突。
呂布騎在赤兔上,遙遙望著在城頭不斷廝殺的身影,嘴角浮現滿意的笑容,這辰州城果然如蕭海里所說,沒有多少兵力,憑借著下方兄弟的勇猛,似乎并未有太吃力的表現,如此看來,這城里的守將很快就會迫于壓力派出求援的信使前往耀州。
這般攻城,對呂布麾下士卒來說算不得多么慘烈,然而對疏于戰事的遼軍士卒來說,這等激烈廝殺多少有些不太適應,若不是指揮廝殺的人另有目的,此時只要將城中那些暗樁激活,這城旦夕可下。
只是如此一來,再去打巖淵城的時候多少有些不便,一個有了準備的城池有多難打,呂布在兗州之時就有過領教了。
“傳令,讓射聲營壓上給城頭敵軍以壓力,命令步軍保持此時態勢,莫要繼續壓迫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