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上,長龍也似的兵馬從北而下,旗幟在寒風里舒卷,遼字與蒼鷹的軍旗旁是飄蕩的韓字,這是統軍韓慶和的旗幟。
他帶著五千先鋒軍一路上逢山開路,遇水搭橋,不時能看到斥候在清理荒野上的行人或商販,對此韓慶和并未有所表示,大軍征伐,所過之處該是隱匿行蹤,至于清理對方斥候,更是應有之義。
“前方斥候可有消息?”
手中沉重的大刀交給親衛捧著,穿著黑色盔甲的韓慶和帶著手籠取暖。
“斥候正與對方交戰,開始多有失利。”有親衛靠了上來,遲疑一下:“少將軍不忿我軍處于下風,親自出手,此時想來……”
話音未落,前方馬蹄聲響起,一隊斥候簇擁著少年跑了回來。
“爹。”白氣從口中飄出,少年的臉上微微有些汗漬:“敵軍斥候已經被殺散,大軍可以放心前行。”
韓慶和瞪了自家兒子一眼,只是此時人多也不好訓斥他,微微坐直身子:“已是臨近耀州,萬不可放松警惕。”
對著一旁副將高彪道:“傳令,多加斥候在前方探查,另尋扎營之地,以便大軍歇息,再派人去往后方通知蕭副統,就說我等已過海州,明日即可兵入耀州攻打巖淵。”
復又看向自家兒子道:“常兒今日已是立功,接下來莫要輕動,跟著大軍前行,我等身為先鋒,當為大軍找尋扎營之地。”
“是。”
少年稚嫩的臉上帶著興奮,拱手抱拳。
傳令兵騎馬在原野上跑動起來,五千人的隊伍拉起也有數里,此地雖說是平原,卻也有林野、土丘,向著西走五里還有一處村莊,大抵是因為耀州失陷,這里的人覺著不太平,走的走、散的散,剩余的聽聞朝廷大軍過來,急急忙忙躲開了。
帶著斥候搜尋過來的隊官看看天色,又搜查一遍村子,隨即回報韓慶和,先鋒軍隨即轉向過來,將房屋推倒,就一旁的林野取材,搭建起一個臨時營地,負責修建營房的,是名叫高彪的副將,也是遼東漢人出身,頗有勇力,曾獨身一人狩獵過虎,因而被官府召入軍中,這兩年憑著武勇倒是博出不小的聲望,有傳言說,此人或會高升。
營地搭建迅速,天擦黑的時候已經接近尾聲,外出的斥候開始回轉,沒了韓常在外廝殺,斥候多有損傷,不少人未能回返軍營,韓慶和有些皺眉,卻也無可奈何,只得命高彪帶著兩都人馬在外巡視一番,盡量將能蹲人埋伏的灌木與樹木伐掉。
遠遠的,馬靈躲在粗壯的樹木后面看著點起火把的遼軍,伸手搓了搓鼻子,貓著腰快速的退了出去,隨后撒腿跑去數里地外的土丘上。
起伏的土丘并不甚高,卻也能遮擋一些視線,后方背陰的地方,一道道身影蹲伏在此處,正是急行從耀州趕來的呂布騎兵,戰馬站在地面上,任由騎士抬起自己蹄子套上厚實的布料。
呂布坐在巖石上,一旁插著沉重的方天畫戟,吃飽的赤兔正不時用腦袋拱著他背部的大氅,聽著腳步聲靠近,借著昏暗的天光看去快步跑進的人影,身周是護衛的侍衛以及杜壆、蕭海里等統兵的將領。
“大將軍。”馬靈在眾人的注視下跑了過來,單膝跪地抱拳:“遼軍已經在五里地之外尋了處村子扎營,又派人在外清理林野,以便開拓視線。”
“呵……”呂布咧開嘴發出一個音節,帶著熱量的氣體在身前方寸之地消散,隨即更多的白氣從口中涌出:“不枉我等急行軍過來,看來時機還是不錯,這是在為后來的大軍做準備……”
微微一停,又看眼馬靈:“杜立三那邊可有信兒傳來?”
“尚未。”馬靈搖搖頭:“敵軍中軍仍是走陸路下來,并未去往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