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乙巳,天氣晴朗,遼國南京。
人聲、車馬聲在城門前混雜,亂烘烘的隊伍長龍一般正從大門走入,不久,聽著后面有人喊了一聲:“大軍入城,閑雜人等閃開。”
慌亂的人群連忙左右分開,穿著皮甲的大漢蠻橫的走過,有走的慢的被人一把推倒在地,旁邊好心的人連忙將其扶起,捂著摔疼的部位縮在一旁,看著一隊隊披堅執銳的身影走入城門。
高舉著的耶律將旗下,一員穿著金色戰甲的將領正晃晃悠悠的騎在馬上,看著兩旁百姓有些驚慌的眼神,猶豫一下,喊來令騎:“傳令下去,莫要驚擾百姓,違者重責。”
數個傳令兵連忙點頭,打馬前后飛馳,大聲呼喝:“傳留守將令,莫要驚擾百姓,違者重責!”
一聲聲的呼喝,蠻橫的士卒無趣的走回隊列,讓旁邊的平民看著多少安下心來。
不多時,大軍盡皆入城回營,這穿著金甲的留守卻是帶著數十親衛飛馳著跑回家中,遠遠就見著自家夫人帶著護衛、侍女站在門口,臨近的一刻,眾人齊齊躬身。
“恭迎魏王回府!”
“起來吧。”穿著金甲的男人跳下戰馬,交給身后的親衛,走上前笑著同前方的婦人道:“辛苦夫人在家守候,為夫回來了。”
那婦人卻是一笑:“該當如此,郎君討伐賊人才是辛苦。”
隨后兩人一同朝內回轉,入了門,這留守夫人方才靠近自己夫君輕聲道:“有耶律都監的信使在廳堂等著。”
男人腳步頓了頓,皺起眉頭:“哪個?”
“耶律章嘉努都監。”夫人仍是輕聲細語。
“他?他不是同著圣上北伐金賊了?怎地派了信使來尋俺?”這南京留守的面上有著一絲驚愕:“平日也未見他多親近俺……”
婦人思索一下,輕聲道:“有幾日了,郎君領軍在外,這人求見不到,是以每日都來,只為能見夫君一面,我一直在前庭見這人,只是問他何事也不說,只言待郎君回來要親自說與你知。”
男人皺皺眉頭,沉思一下:“你先回后面,俺去看看他有甚急事。”手握著劍柄,邁步朝著廳堂而去,身后侍衛連忙跟上。
這留守府頗大,走過寬廣的前院,路過兩個廂房方才進入廳堂,里面正有一髡頭青年等待,見著府邸主人回來,連忙起身上前下拜:“小的耶律都監手下步軍指揮使沙魯勃,見過魏王殿下。”
“嗯……”點了點頭,身穿金甲的身影走去座位坐下,甲胄發出輕微碰撞的金屬聲,抬手示意一下:“都監派你來做甚?”
沙魯勃左右看一眼,低頭道:“事涉機密,還請屏退左右。”
上首的魏王皺皺眉頭,看眼自家侍衛,隨即穿甲帶兵的身影轉身走了出去,最后一人貼心的將房門關好。
“說吧,到底何事?”
那信使吞口唾沫,從懷中取出信件,低頭呈上道:“這是都監寫給王上恁的信件。”
上首的人影皺起眉頭,過來將信接過,抖開看了一眼,耳中聽沙魯勃道:“都監大人認為當今圣上荒淫無度,遠離賢臣、只知寵信奸佞、游獵各地,不愿繼續效忠朝廷,愿奉魏王您為帝,只求我大遼能千秋萬代下去。”
穿著金甲的身影看著書信的手指猛然一捏,下方跪著的沙魯勃看不見他臉上表情,小心翼翼抬頭道:“未知魏王您……意下如何?”
“……意下如何?”輕聲重復了一句,持著信的手猛地松開,一腳踹在跪在地上的沙魯勃胸口,這人沒有防備當即飛了出去,在青石地上滑出丈遠,狠狠撞在門上。
咣當——
大門猛的從外打開,幾個機敏的侍衛跳入進來,看著站著的魏王,又看看被踹倒在門口的男人:“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