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轟——
數量眾多的腳步聲、馬蹄聲從遠處傳來,退卻的步卒從各個方向匯聚過來,如同之前一般在倉促挖成的陷馬坑后站好,一件件甲衣沾著碎肉與鮮血,田霸站在陣中悲哀的看著少了一大半的陣列,中間崔字旗下的人影也沒回來,當即知道多半是隕了。
天光遠走,寒風呼嘯,新列的陣勢在靠近、融入,精神飽滿的身影走過疲乏沾著血跡的身形,走來的魯智深拍了下田霸,看眼將旗下的空位,附近適才廝殺過的身影,沾血的臉上有著一絲迷惘,又看向前方飄揚的遼字旗,高聲大喊:“我等百戰于宋地,搏殺于遼東,今日只要守住這方陣地,爾等就會有自己的田產、房子,乃至女人——”長著落腮胡子的臉上一片潮紅:“此時不搏,何時搏!!殺——”
“殺——”
“殺——”
成百上千的士卒高聲回應,前排士卒用橫刀敲擊著盾牌,長槍手握著槍桿用力敲打地面三下轟然架上前方盾牌,黃信站在射聲營中抽出長劍,高舉過頭:“為了軍功!為了土地!射——”
疲乏的身子似是注入了活力,射手噴著白氣,赤紅著雙眼用力拽開弓弦,箭雨再次于天空墜落,破空聲中,帶著要命的寒芒射向推進的遼軍步卒。
……
韓常騎在馬上提著長槍,看著前方步卒戰陣的反應舔舔嘴唇:“終于要可以上陣了……”
“蠢話!”韓慶和吸口氣,面色有些難看:“對方士氣高漲,一會兒莫要頭腦發熱……上盾!”
一張張盾牌舉起護住自身與同伴,黑壓壓的箭影噼里啪啦的砸在上方,間或有人慘叫著倒地,“雨勢”減緩的一刻,藏于后方的弓手連忙站起還射過去,隨后重復之前的動作。
箭來箭往,雙方的距離在逐步靠近,某一刻,韓慶和大刀猛的前指:“距離已近,沖——”
“殺!”
前行的士卒陡然吶喊出聲,將盾牌頂在頭上猛的朝前奔去,有人跑動中踩到淺坑,腳踝一崴,頓時倒在地上,更多人卻是沖鋒上前,臨近之時猛的撞了過去。
黑甲的身影頓時前頂扎住腳步,轟然的碰撞聲在盾與盾間爆響,幾許木屑在兩雙四只眼間飛起,刺出的長槍、揮砍的刀鋒在這一刻將廝殺直接推至頂峰,不斷有遼軍步卒在廝殺中倒下。
黑甲的身影不時被對面砍中、刺傷,好似不知疼痛一般繼續紅著眼殺戮,往往有人被刺穿腹部,長槍收回時,嘴角流著血,絕望的吼了一聲,仍是握緊刀沖過去,一刀將人剁翻,隨即趴在死尸身上圓睜著眼沒了生息。
鋒線廝殺的激烈,將旗下的身影幾乎同時瘋狂撲向殺來的敵人,幾個形狀各異的身影中,白胖的身影掄起禪杖,就像捶打木樁一般將人頭砸碎,血盆大口張開:“哈哈哈,快來受死!”
遼軍前沖的步伐猛然停滯,鋒線幾乎在須臾間被倒推回來,韓慶和臉色鐵青,幾乎絕望的看著手下指揮使的旗幟被人砍斷,眼見著對面魯、秦、關、京四面將旗穩定推進,咬牙嘶吼:“敵乃反賊叛逆,不想戰后獲罪,都隨俺廝殺!”
韓常一舉長槍,騎在戰馬上高聲嘶吼:“愿隨統軍殺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