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怡人。
遼陽府安靜了下來,偶爾有犬吠的聲響在遠處傳來,大街上,打更人穿著厚實的衣物,外面罩著不知什么動物皮毛制成的襖子,打一下梆子,“天寒小心用火——”、“天色已晚,鎖門防盜——”、“小心鄰家王郎——”的喊聲漸漸遠去。
墻角走出十幾個漢子,相互之間看看,齊齊貓著腰快步朝前奔跑,黑暗中,悉悉索索響著這伙人的腳步聲,停下來時,已是到了留守府后院的圍墻下。
當先的幾個漢子向著兩旁看看,見沒人,從挎著的鹿皮包中取出帶著鉤爪的繩索,在手中甩了幾個圓圈,猛的拋上墻去。
咔、咔——
輕響聲傳入耳中,幾個惡漢伸手使勁拽了兩下繩子,點點頭,腳下用力,蹭蹭蹭幾步上了這墻上,隨后身子一縱,跳了下去。
真夠麻煩……
劉赟將長刀掛上腰間,握著繩索幾步躥了上去,跳過墻進去,落地的瞬間這江南漢子警覺的看了看四周,只有先前幾個“同伴”在黑暗處貓著,這府衙的后院安靜的有鬼一般,寂靜、黑暗、沒有人聲。
“入娘的……”最后面上墻的人將鉤爪在墻上收起、跳下:“這鳥府衙如此安靜,怎么去找簫保先那廝?”
十幾個人齊齊一怔,黑暗里一時間沉寂下來,半天沒人說話,劉赟終于忍不住開口:“恁地說,高永……高郎君沒給個府衙分布圖式?”
眾人眼神都是一陣閃爍,半晌有人材道:“怎辦?總不能一間間屋子去搜,這樣豈不是找死?”
劉赟默然,他們一伙人也就十四人之多,雖說有些殺人手段,然而府衙這等地方,尋常也有一都兵馬值守,若是一時找不到人,怕是面對的就是殺來的官兵,若是運道不好,再被人跑出去叫來大軍,他們誰也別想跑脫。
“不若……回去?”
“莫說笑!都到這步了!”
“那你說怎辦?”
“老子知道還會傻站在這兒?”
低聲爭執的聲音傳來,劉赟也是皺著眉頭,獨自盤算此事當對自家勢力有好處,眼神微微一狠,開口:“莫爭了,再將值守的士卒吵過來。”
身周的聲音頓時一靜,劉赟吸口氣:“走,我等去廳堂找留守相公,就說駐軍嘩變。”
“你瘋了!”左側一個漢子忍不住低呼一聲:“咱們來行刺的,你卻要暴露出去?”
劉赟瞥他一眼沒說話,倒是有人一拍手道:“好法子,老子適才也在想如何將他引出來,這倒是與我不謀而合,用這藉口……不怕那個呆鳥留守不見咱們。”
“確是好法子,同去同去。”
十幾個膽大包天的惡漢怪笑著,簇擁著劉赟朝遠處燈火通明之處走去,后方藏身暗處的人相互看看,狠狠一咬牙,這才邁步跟上。
轉角拐彎,躡手躡腳,燈火的光圈在視野中臨近,打頭的劉赟吸口氣,小聲道:“跑過去,神情焦急些。”
后方幾個漢子聞言點頭:“曉得,這容易。”
劉赟這才邁開步子跑去,府衙廳堂前一隊遼軍士卒正挺著胸、持槍站在門口,聽見動靜連忙轉頭:“什么人!”
“不好了、不好了!”跑近的劉赟等人面上慌急:“快、快通知留守相公,外面有渤海人軍隊嘩變,請留守小心防備,莫要被軍隊殺進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