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正中偏斜的陽光照下行進的隊伍,拉起的塵煙在天空飄動,有傳令的騎兵在來回奔跑,響起號角聲的一刻,轟鳴的腳步聲陡然一停,黃土慢慢在消散。
大軍中軍處,聚集了除前后軍的幾個實權領兵將領,魯智深、劉赟、秦明、滕戣、滕戡在外圍成一圈好奇的看著回來的斥候。
卞祥、袁朗站在一起,看著面前的身影面面相覷,帶著牛角盔的壯漢伸手一指地上被扒了鐵甲、面色因失血而蒼白的將領:“這就是你們遇上的渤海軍將軍?”
此時這人著實狼狽,披頭散發,兩眼緊閉,一只眼烏青一片,有干枯的血渣從眼窩處一直延伸到脖子,身上只穿著土黃色里衣,大腿傷處被潦草的包扎起來,流出的鮮血已干,下裳處一片黑褐色直到褲腳。
韓世忠抱拳:“正是。”伸手從懷中掏出搜出的符牌遞上:“此是小將在此人身上所搜出符牌,請都指揮使過目。”
卞祥接過手,與袁朗兩顆腦袋湊到一起看去,這符牌乃是硬木所制,外刷一層金漆,上方頂頭雕著猛禽之首,兩側是為羽翼,中間一行刻字蒼勁有力——渤海武勇軍兵馬指揮,背面是鐸剌兩個大字。
抬頭看看滿臉痞氣的韓世忠,卞祥神情有些古怪:“還真讓你小子抓著條大魚。”
一旁袁朗大點其頭,曾被稱為潑韓五的青年眉頭一挑:“此是何意?”
卞祥摸摸下巴,看著閉目裝死不理人的鐸剌:“你是新近升任的是以有些事情可能尚未來及知曉,指揮使以上的人都有一張名……單,咦?俺記得也讓人抄送給你一份兒來著……”
韓世忠猛然省起,好似有這么一回事兒,只是他算是火線提拔上任,這兩日軍中事物與同僚都沒認全,那名單還放在行囊中沒動。
卞祥只是說那么一嘴,想想也知對面的青年可能沒有時間,續道:“那是俺們探子在遼陽府刺探得出的渤海軍將領名單,這渤海武勇軍兵馬指揮正在其中,算是高永昌那廝的心腹將領,呵……出現在此處,定是率兵前來,還要麻煩他告訴俺們駐扎之處。”
鐸剌頓時睜開眼怒視著前者。
卞祥哼哼著看去對方,一旁袁朗伸手抻了抻胳膊,涂銀的鐵甲一陣輕響,赤紅的面皮上有著興奮的神色:“讓老子來吧,好久沒拷問人了,取長鞭過來。”
“你來!有什么手段盡管招呼……”鐸剌一手曲起側撐地面,盡量讓傷腿不挨著地:“老子什么風浪沒見過。”
“還是我來吧。”劉赟往前走了一步,身上魚鱗鑌鐵甲閃著金屬光芒,抬起手摘下鐵盔,輕捋一下頭發:“這等人當非是鞭子、棍棒能教訓的來的……”頓了下:“兄弟在他遼陽府的時候同下面的閑漢學了一招,等閑沒有能抗住的。”
四周士卒環護中,幾個領兵將領不由轉頭看他一眼。
劉赟也沒看著周圍人的眼神兒,蹲下身子,魚鱗甲在擠壓中發出金屬的聲響,伸手拍了拍鐸剌的臉龐,啪啪作響中,淡淡的道:“告訴你,正是和你們渤海人學的,將人下體涂滿蜂蜜放在地上,一會兒就有螞蟻爬過來啃咬,不說,再刷一層,少有人能挺過第一層者。”
鐸剌臉色頓時大變。
“看來你知道這事兒。”打量對方一眼,劉赟頓時笑起來,偏偏頭看他傷腿一眼:“你那傷處也可以涂抹,希望你還有足夠血肉供那些蟲豸啃噬。”
甲胄輕響一聲,這江南漢子站起身,朝著一旁的士卒喊一聲:“去找些蜂蜜過來,沒有就熬些糖水,再找處有蟻窩的地方,這等荒山野嶺定有不少。”
回首看看鐸剌:“還望你能撐的時間長些。”
“等等——”鐸剌喘著粗氣叫了一聲,面上掙扎半晌,頹然嘆氣:“你等想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