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
走近的親衛見狀停了下腳步,硬著頭皮躬身拱手:“大帥找恁。”
“知道了。”
揮了揮手,楚明玉面無表情的轉過身走出軍帳,前方找來的親衛連忙上前引路,不一時就到了耶律余睹臨時軍帳中。
這番將瞇著眼睛轉頭看看遠處豎著遼字大纛,應是中軍大帳之所,又看看這藏在一眾普通士卒當中的羊皮帳篷,嘴里吐出一口氣,上前掀開簾子走入,躬身抱拳。
“末將楚明玉見過大帥。”
“坐。”耶律余睹指了下一旁位子,雙眼也是血絲密布,左手放在面前木桌上輕輕點動,開門見山道:“昨夜至今,呂賊應是破了阿八的前軍,如今正在外等著你我因缺糧崩潰。”
楚明玉張了張口,緊抿一下嘴,點頭應是:“大帥說的是,末將對此也是憂心不已。”
有親衛走進營帳,將冒著熱氣的肉粥放在兩人面前,又放下一碟子醬菜與幾塊干硬的肉干退了下去。
“邊吃邊說吧。”耶律余睹端起飯碗,喝一口粥,帶有熱量的肉粥下肚熨帖了腸胃,看著楚明玉也端起碗,開口:“呂賊所部皆是騎兵,你我部下加起來雖有萬把人,然而如今軍糧被斷一事傳開,士卒多無戰心,俺以為這仗不能再打下去了。”
對面吃粥的身影動作停了一下,隨即緩緩咽下肉粥,抬頭看著這朝廷的宗室大將,沉聲道:“大帥說的是,沒了軍糧又有呂賊騎兵在側窺伺,確是不宜再戰……”
拿著木筷的手點了兩下菜碟:“然則也是因對方全乃騎兵,我等如何撤回州內?”
軍帳內一時安靜下來,楚明玉沉默的看著對面的契丹貴族喝粥、夾醬菜、啃肉干,半晌那邊放下筷子開口:“全部都帶回去,俺沒那個能耐。”
手背來回蹭了蹭嘴巴,耶律余睹沒再說話,只是看著楚明玉。
這番將眼神閃爍,半晌放下碗走去一旁單膝跪地開口:“末將也做不到顧全所有人,大帥若是有法子不若直說,末將今后定然以恁為尊。”
“好……”耶律余睹緩緩點頭:“俺如今雖然落魄,在朝中卻也是有人,記得你現在所說之話。”
楚明玉抱拳低頭:“末將也是一口唾沫一個坑的人,大帥放心。”
“計無好計,只是脫身之策……”耶律余睹瞇著眼看向對面,緩緩開口:“稍后俺會集合兵馬,宣布撤軍,你我集結麾下騎兵在一起,旦遇呂賊以步卒阻攔,你我率馬軍先走,如此或有機會撤回貴德州,不然等軍糧耗盡,都是死無葬身之地。”
“大帥不需如此說,末將愿隨驥尾。”
如此說著,帳中兩人一時間都是笑了起來,隨后兩人湊近了稍許,竊竊私語的聲音在軍帳中響著。
……
同一時刻。
清晨的光芒灑在遼陽府北去五十里處,兩萬余人的軍營扎起連綿而去,一眼難看到盡頭,一座座望樓上,身穿黑色衣甲的弓手面朝外面的警戒著,不時有提盾持槍的士卒巡弋而去。
馬嘶、人聲從大帳外傳進來。
奚勝與蕭海里一同站在桌前,看著上面剛剛送來的軍情,清晨的寒風撩起帳簾,吹入一陣帶有寒意的空氣,兩人站直身子,面色都是有些凝重。
耶律得重四萬大軍逼近二十里外,沒有第一時間出兵,反是如他等一樣在修建營寨,軍中斥候前去窺探,折損不小。
“不好打啊……”
蕭海里扯動嘴角,做為難狀:“這廝步步為營,只拼消耗的話,昏君好歹有幾分家底,我等是萬萬拖不起……”
“拖不起也要拖。”奚勝搖搖頭,伸手點點桌上情報:“他等在這拖著你我,當是等貴德州那邊消息,我等不也是如此打算?”
蕭海里摸著光頭,呲牙咧嘴半天:“到底兵少了些,若是旗鼓相當,俺現在就帶兵沖他一沖。”
“讓所有人做好準備吧,持續到大將軍擊退另一路之前,我等自有一番苦戰。”奚勝看著掛起的堪輿圖,面上毫無表情,半晌走去跟前打量一番:“或許等到有了消息后,會有些變化。”
“就怕首領擊退了耶律余睹,這廝也是將營立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