燥熱隨著夜晚的來臨開始褪去,清月遮遮掩掩將烏云拉到身前,隨著時間流逝緩緩爬上中天。
長慶西邊,遼軍大營。
一道道巡邏的身影走過土路,原本長有青草的地面被踩踏平整,黑夜里隱約能聽見馬蹄聲自軍營外跑過,騎馬的身影在火把照耀下,搖曳可見。
中軍大帳處,燈火尚未熄滅,過來的令騎將訊息傳給侍衛,后者轉身輕聲進了大帳,桌后的耶律捏里接過來消息展開從頭到尾仔細看了看,揮手讓親衛下去,他敞著衣衿,黑色的毛發在胸口卷曲成一團,帶有涼爽之意的風吹進來,忍不住伸手撓了撓。
“大王,不知是何消息?”
“什么也沒有……”
秦晉國王臉上肌肉抖動兩下,將軍情遞給說話的人:“找了大半個白日,這些斥候什么也沒找到……”,抓起桌上的酒水喝了一口,閉上眼,半晌鼻邊的肌肉顫動一下,又嘭一聲將酒碗放在桌上,酒液晃動,濺了出來:“都是廢物!那呂賊的騎兵上了天不成?這都找不到。”
名叫童里合的將領將訊息放在身前桌上:“大王莫要焦急,我等在此圍城,焦急的應是呂賊才是。”
嘭——
“本王哪是焦急,本王這是生氣!”碩大的拳頭猛的砸在桌案,站起身抓起酒碗扔在地上,啪啦一聲碎成不知多少塊飛濺出去:“打金賊,金賊打不過;戰呂賊,呂賊戰不過,如今就連找敵軍行蹤一事也做不到,朝廷每年浪費那般多糧餉、米面養他們何用?”
外面的侍衛聽到響動連忙進來,被他喝了一句:“滾——”,便匆匆退下。
“許是呂賊尚未從顯州過來。”童里合開口勸慰著:“許是明日來這遼西州就能找到他們的蹤跡了。”
“哼——”耶律捏里背著手走動兩步,衣衫晃動,胸毛、將軍肚在火光中顯露:“不用安慰本王,你也是知兵之人,說這話你自己能信?”
童里合回了個苦笑,那邊耶律捏里來回走動,眼白泛起血絲,胸膛起伏不定:“兵貴神速,呂賊既然全是騎兵來援,定然不會在顯州浪費時間,此時找他等不到,只能說是斥候無能!”
他走了兩步,猛的停住腳,又轉身朝著大帳門口走過去:“傳令軍中將領,警惕夜襲,軍營內外加強巡邏,另外,斥候晚上也不用歇著,都給本王出去找,沒有呂賊騎兵的蹤跡就都別回來了!”
這一刻,夜色清冷,滿天繁星閃爍,不久有人走出大帳,回轉軍營。
……
遼軍大營以西,河的另一邊,中京道以東邊緣。
靠近河道的林邊更加的清涼,一道道身影將水囊灌滿,走入林間小道,黑色里,有說話的聲音在傳來。
“楊賢侄留在衛鶴、韓滔二人處,大將軍不派些兵馬去助他等,也好護他周全?”杜壆灌下一口涼水,又將水囊的水大半倒在頭上,眼神重新銳利起來。
“戰場上,哪來的什么周全,就是跟著某也有戰死的危險。”低沉的聲音傳來,呂布用白巾擦了把臉,遞給一旁親衛,走動中聲音淡淡傳來:“況且年少從軍的有的是,若挨個都要扶持幫助,干脆別踏入戰場的好。”
走到赤兔身旁,翻身坐上去,一把綽起插在地上的畫戟:“某在他這……”,想起什么停頓一下,吸口氣:“各人自有路走,某將他帶來軍中,也沒想著讓其只是做一個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