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了下來,數十騎奔行在原野上,盤查、呵斥的聲音在夜空下響起,隨后繼續的前行,一直進入位于村中的大營。
完顏杲已經死了。
首級被砍了下來,拿石灰處理過,雖是失了血色,熟悉的人看去還是一眼就能認出這是誰的六陽魁首。
杜壆、袁朗、完顏奔睹等數名將領立在下方,上首,呂布坐在坐位上看著木匣中的頭顱,臉上神色有些怪異,房中燃著十數支粗大的蠟燭,火光映照著每一張在房中的將士臉上,跪在地上的烏林答泰欲神色恭敬,緊抿著嘴唇,四周都是友善的目光,搖搖晃晃的燭火下,平日不茍言笑的面孔也顯得柔和三分。
外面站著的烏林答賀伸長脖子看了里面一眼,嘀咕一句:“都干啥呢?傻站著也沒人說話……”
余呈哭笑不得的看他一眼,這廝說話聲音洪亮,偏生他自己沒覺得,只是屋內的眾人都是聽到,呂布之前已經知曉這人憨傻,自然不會計較,看眼下方陡然色變有些不安的烏林答泰欲,伸手虛扶:“烏林答族長,起來吧。”
“謝齊王。”
烏林答泰欲拱手謝過,站起來的身影有些拘束,忍不住回頭看向外面,那邊站著的女真漢子歪著頭看著里面,頓時牙疼似的吸口氣,低頭致歉:“烏林答賀此人粗魯無禮,請為大王罰之。”
轉身就欲出去,呂布一抬手:“罷了,某不介意。”,止住腳步的身影轉過身來,一臉恭敬狀。
呂布伸手將木匣子蓋起來:“如前所說,你帶來了完顏杲的首級,某也不會吝嗇官職。”
虎目看去烏林答泰欲,站著的男人面色一松,卻還是低聲開口:“今次完顏杲伏誅,多賴乙典部族長與蒲盧毛朵部勇士相幫,不是他二人出手將守門的士卒盡數殺死,俺說不得已經埋尸完顏部了,是以不敢居功。”
杜壆、袁朗兩人對視一眼,緩緩點頭,乙典部有士卒早這烏林答泰欲一步回來,告知了完顏部發生的事情,是以屋中眾人都已知曉,乙典哈達邀請蒲兀惹北上共擊完顏杲,在烏林答部的一千五百士卒進城后,藏于其軍中的蒲兀惹與乙典部勇士一起發作將城門占據,隨后被趕來的兩部三千聯軍奪了城池,三人合力逼死完顏杲,又收降其眾,如今正在肅清完顏部殘存的勢力,以待呂布渡河接收完顏部地盤。
“他二人有他二人的功勞,你也有你的。”呂布向后靠了下,帶著笑意的目光看著面前的人:“如今說的乃是你的賞賜。”,聲音陡然拔高一些:“烏林答泰欲聽封。”
這女真漢子不顧甲胄堅硬,一咬牙嘭的跪下,耳中傳來的聲音只覺猶如天籟:“擢你為明義將軍,領右庶長爵位,賜馬一匹、刀槍甲胄一套,金三百兩,駐守混同城,同時遷你部去往混同城以西。”
烏林答泰欲大喜,寧江州處于兩條水道中央,水土豐美,往來的部落、商隊也多,比之自己部族所在要強的多,自是千百個愿意,當下磕頭謝恩。
呂布站起身,笑了一下:“不必這般,有功某就賞,有過就罰,此是你該得的。”,拍了拍手邊的木匣子:“今夜歇息一晚,明日一早著人挑著這首級去勸降城內守軍。”
烏林答泰欲猛的起來:“大王,請讓俺去。”,雙手抱拳狠狠一拱:“定讓吾都補那廝出來跪在您腳前。”
“那就交給你了。”呂布也沒拒絕,一揮手:“來人,傳令擺宴。”,看去幾個將領笑了下:“現今還是戰時,各位小酌幾杯,待來日回了遼陽府,酒水任你等喝飽。”
“多謝大王!”
“終于能喝些酒了,嘴里都快淡出個鳥。”
下方幾個將領笑著出聲,只完顏奔睹神色復雜,有些出神的望著桌上的木匣子,良久收不回目光。
……
戊午一早,帶著完顏杲頭顱的烏林答泰欲騎馬奔馳在城下,烏林答部的士卒齊聲用女真話喊著“斜也已死,你等已無效忠之人,此時不降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