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批人遇上李集與太真駙馬之后,都被其留下來,只是各軍之間所屬駁雜,背后站著的朝臣也不一,他也不敢真個將他們打散編入自己的麾下,只是按照官職大小暫時組成一支支步騎隊伍,自己做個總指揮指點著這些人擇路逃跑就是。
都是被打的軍心士氣皆無的人,面對肯定要從后面出兵進攻臨潢府的齊人軍隊,他們這些殘兵敗將根本沒有一戰之力,更何況,現在要做的是先休息一下,不然李集懷疑這些兵將不等跑入安全的地方,就會一個個先累死當場。
休息的命令傳達后,不少潰兵當場躺倒地上,說什么也坐不起來,有馬的騎兵下了戰馬,不停安撫著跑的口吐白沫的馬匹,待戰馬緩下來方才坐下休息,他們不少是從呂布沖陣之時靠近外圍的騎士,能夠活下來,短時間也不想再次面對那赤紅的身影,有年齡大些的升起離開軍伍的念頭。
東一群、西一塊的士卒坐在地上,圍城的圈子中間都是統兵將領的身影,李集沉默的吃著攜帶的干糧,喝下一口冷水,旁邊,駙馬蕭昱用力咀嚼著肉干,嘴里含胡的嘀咕著:“也不知耶律大帥跑去何處,這一路走來收攏了不少人,卻是沒他的消息。”
“多半沒走這個方向。”駙馬太真用力咽下一口干糧,沒用水煮過的軍糧有些干硬,剌嗓子:“就連祥穩也沒在這邊。”
“俺看著他了,之前跑向降圣州方向了。”瓊妖納延摩挲一下虎口,不再出血的傷處隱隱作痛:“敗的太快了,本來還想回頭去找他,沒想著回頭就看見左皮室軍的大旗倒了。”
“活下來就不錯了。”蕭昱轉眼看他一下,想起之前差點被戰馬壓在身下,不由激靈靈打了個寒顫:“老子可不想再見著呂布那廝了,回頭俺就申請調去西京道,離這邊遠遠的。”
“……誰還不是。”
有人嘀咕了一句,隨后這些湊在一起的將領沉默下來,半晌瓊妖納延開口:“若是圣上多派些兵馬過來,或許這一戰就不同了。”
“……沒用的。”李集終于開口,低垂著腦袋悶悶的說著:“除了人數多,軍心士氣差的太大了,軍中只怨軍還算可以驅使,其余各部潰敗都甚快,不過幾個時辰就打成這德性,換了往日鏖戰在此,幾天之內休想打出個勝負來。”
“都怪蕭奉先那廝,若不是他袒護自己那戰敗的兄弟……”
“只兒拂郎!”李集不輕不重的叫了聲他名字,大漢住口之時,瞪他一眼:“閉嘴!”
說話的將領一縮脖子,隨即默默無言的吃著東西,其他人全當沒聽見,都是軍人,對天慶四年發生的事情也是清楚,更多人的心里也在埋怨著,若不是那人袒護自己戰敗的兄弟,讓他無罪開釋,使得下面軍卒沒了死戰的信念,戰局也不會這般快崩潰。
當然,齊王呂布沖陣的作用他等也沒忘記,只是刻意忽略了那道火紅的身影,就如蕭昱所言,短時間內,沒人想要再次見著他。
一時間,中心的圈子沒了說話的聲音,只有竊竊私語從周邊傳來,隱隱夾雜著一些哭泣的聲音,有慌張的人抱著刀在呢喃自語,也有人神經質的靠在樹干處蜷縮起來。
只是此時眾人疲憊不堪,沒有人愿意在營中走動巡視。
不多時,放松了心神的潰兵開始相繼睡去,打鼾的聲音在這片臨時歇息地響起。
……
天光跳躍上云海,金色的陽光轉熾。
嘩!
灌木叢晃動,面無表情的黑甲將領頂著幾根枯枝張望一下,呼出一口氣,身后還有一千五百人的隊伍,隨著他走出這片老林,使勁的吸一口氣,不少人在舉手加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