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燃的火把在黎明前的夜里燃燒著。
戰馬的身形逐漸接近,冷硬的鐵甲反射著橘紅的火光,穿著甲胄的士卒面無表情,只是身上那股百戰之士的氣勢在提醒著眾人,這不是那些穿著華麗盔甲的樣子貨。
這都是狼騎中的精銳,能在戰場沖陣破敵的騎兵。
得得——
戰馬在眾人身側停下,不少馬打著響鼻,甩動著尾巴,有侍衛下馬站在一側,靜靜等待。
喬冽、李助等一眾人連忙上前施禮:“臣拜見陛下。”
火光照耀下,眾人身上黑色的官服看著多了兩分肅穆,呂布在馬上一抬手:“免禮。”
赤兔在原地不耐煩的動了一下,束發的紫金冠折射出的光芒讓一旁的李應、扈成下意識的閉了下眼。
“準備出城吧。”呂布笑著說了一句,看向一旁坐在四輪椅上的鄧飛:“看來鄧卿氣色不錯,這段時日想來是有所得。”
鄧飛沒好氣的看眼呂布:“多謝陛下關懷,俺和高郎中相處的‘甚是和諧’。”
最后四個字幾乎是一個音一個音的往外蹦。
高楨在側后方看眼坐在輪椅上的鄧飛:“鄧御史若是不時常失蹤找不到人的話,說不得你我會相處的更加融洽。”
鄧飛在輪椅上面色一變,極力的回過頭去嚷嚷著:“你那些關于刑法的事情自己思忖就好,叫上俺這個大老粗做甚!俺要是懂這些歪門邪道,當年就不會被宋官兒通緝。”
高楨魁梧的身子上前兩步,認真的開口:“這不是邪門歪道,犯了事兒的才是。”
鄧飛翻了個大白眼,轉頭對著呂布開口:“陛下,要不恁還是為高郎中找些懂刑法的人材一起商討吧,俺這江湖經驗用不上啊。”
“嗯,再說,再說。”呂布在馬上忍著笑意,敷衍兩句,眼看鄧飛那雙紅眼瞪大,連忙安撫道:“這兩日事忙,等過些時日某就發詔找尋精通刑律之輩。”
鄧飛大喜,連忙抱拳:“謝陛下。”x2
聽著重疊的聲音,回過頭的火眼狻猊看著高楨也在施禮致謝,還沒開口問他,就見著禮部的楊撲上前一步,揖禮一下:“陛下,如今您已經稱帝,該改口自稱“朕”了,自始皇帝二十六年以降,歷代帝王莫不奉用,此乃傳世之制,天下共循之規,還望陛下謹守,以彰帝威。”
呂布見他上前就是面上一變,待聽著他的話也是一陣頭疼,嘴角扯動一下,見他長揖不起,只得點頭:“此是朕的不是,多謝楊郎中提醒。”
楊撲這才起身,滿意一笑,之前呂布為王之時他就想勸其稱孤道寡,可惜當時忙著出使高麗,未曾注意到,等從高麗回來已是晚了,干脆就閉口不提,如今呂布能改自稱,自然讓他心滿意足。
他這邊痛快,馬上的新皇卻是略微無奈,然而也知這人最是古板,偏生他說的又在理兒,只得勉強一笑:“走吧,軍中眾將還在等著,先去城外軍營。”
怕他再說出什么挑刺兒的地方,連忙一踢赤兔向前就走。
后方幾個老兄弟看著一笑,李助、喬冽過來拍下楊撲肩膀:“能讓陛下落荒而走的,非楊郎中口舌莫屬。”
楊撲不在意的擺擺手:“不過說了些實情而已。”
目光轉向兩人身上上下掃視一番,這兩個吏部左右郎中面色一整,說一句:“我等還是快些跟上大王較好,莫要在此磨蹭。”
翻身上了侍衛牽來的戰馬,雙腿一踢,匆匆而去。
楊撲在后方捋著胡須一笑,隨意上了一匹戰馬而走,后方眾人這才相視一笑紛紛跟上。
遠方,關閉的拱辰門開啟,新做的旗幟被城門洞的黑暗吞噬,又被燃燒的火把照亮在拱形的門道中,下方,一道道身影在馬上搖晃著向外遠去。
……
軍隊的動作很快。
原本圍著布帷的地方被拆開,里面高聳的祭臺也顯露出來,四周聳立的木柵與帳篷被去掉,黑夜中,這里一片空空如也,只一簇簇火光在祭臺的下方照耀著。
高兩丈三,這是軍中工匠與臨潢府匠人合力做成的,有著軍中物品的特性,不甚美觀,卻勝在快速、實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