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余睹看著熟悉的城池,心中難說是個什么滋味兒,縱然如今成了要受庇護的一員,他還是有著一種恥辱之感。
或許當日戰死就沒這般多雜念了。
暗暗的嘆口氣,眼看著騎兵停在拱辰門外,領頭的校尉上前與城門官出示了什么,說了幾句,隨后向后一揮手,剛剛停下的戰馬再次調動身上肌肉奔跑入城。
風吹過頭頂,高懸的齊字大旗呼啦舒卷作響。
二百騎兵促馬朝前跑出一段距離,見著皇城的時候,人群中的契丹貴族吸入口氣,再次看著領軍的校尉上前與人說話,隨后層層通報而入。
噴出的白氣在眼中消散,不多時,一個有些熟悉的身影跑了出來。
“陛下口諭,傳耶律余睹御書房覲見。”
說完話就站在一旁。
王德麾下的騎兵聽著命令,齊齊轉頭看向被他們一路護送而來的契丹人。
“耶律余睹遵旨。”
在馬上拱拱手欠身,翻身下了戰馬,任守門的武衛上前搜過身,隨后跟著那太監身后進去。
“這位中官,咱們是不是在何處見過?”
腳步聲中,離著皇宮入口有段距離,行走的前遼都統忍不住開口。
“祥穩好記性。”前方的太監微微側首欠身:“小人曾在文妃舊殿伺候過一段時日,后來陛……遼帝游獵不回宮中,小人也就沒再見過祥穩。”
“……原來還是舊人。”耶律余睹嘴唇動了動,不知說什么。
前面的太監走了幾步,微微側頭:“敢問祥穩,貴人還好嗎?”
“死了。”耶律余睹輕輕說了兩個字,抿下嘴唇:“被耶律延禧賜酒而死。”
太監的身子震了一下,沉默一會兒,方才低頭呢喃一聲:“愿天神庇佑貴人之靈。”
后方跟著的身影沒有說話,只是神色間頗為陰沉,那太監說了一句也就不再說話,只是領著他在這熟悉,卻又陌生的皇宮中走動著,遠遠的,那未曾改變樣式的房屋入眼。
“前方就是御書房。”宦官停下腳步,伸手示意一下,輕緩的聲音陡然傳入耳中:“陛下今日心情尚可。”
耶律余睹看這太監一眼,隨即輕輕點了下頭,小聲說了個謝字,大步上前。
門前,身寬體胖的衛鶴杵著大桿刀站在門口,一張胖臉凍的通紅,正帶著幾個侍衛守著門口。
兩旁有禁衛上前,搜了下他身上,見沒有危險器物,隨即揮手讓他過去。
余呈叩動門扉:“陛下,耶律余睹已到。”
“讓他進來。”
傳出的聲音聽在眾人耳中,余呈當下讓開,示意耶律余睹入門,這契丹貴族也不怯場,徑直推開門走入其中。
天光照亮室內,呂布坐于龍案之后,正饒有興趣的看著走入的契丹人。
一提著鳳頭斧的高大青年站在側旁不遠處,神色嚴肅,另有一青年坐在較小的書桌之后,上面放著紙墨筆硯,看他進來,將空白的冊子鋪開,顯然是為之后速記做準備。
耶律余睹吸了口氣,隱約聞著一些酒香,卻是沒有在意,龍案后的面孔讓他腦中不由想起前次大戰之事,雙手不自覺的抖了一下,上前跪下:“罪臣耶律余睹,叩見皇上,罪臣前次冒犯天顏,罪該萬死,請陛下降罪。”
“行了,起來吧,朕這里不興這等虛禮。”呂布揮揮手,身子向后靠一下:“朕若是要怪罪于你,早命王德將你砍了,何至于讓你跑一趟上京。”
“陛下寬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