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的天氣天公作美,沒有下雨。
道路上北上躲避戰亂的行人背著包裹、挑著擔子,沿途攜老扶弱的身影絡繹不絕,不時有人抬起手擦下趕路冒出的汗水,這個時候冷的要命,不少人頭上冒著“白煙”,要是被風吹著了,病倒在這就得不償失了。
畢竟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病了就等于半截身子入土。
行程至中午,官道上陸續有人跑去道邊停下休息,方坐在石頭上,地面微微的顫抖,耳朵好使的人聽著遠方有轟鳴聲傳來,連忙喊著:“有什么東西過來了,快避開。”
視線的遠方,塵土升騰上空中,幾十輛騾馬拉的車子奔馳在寬敞的道路上,后方跟著穿著緋衣的士卒正在快速的行進著。
“是官兵!”
“太好了,朝廷終于……”
“好什么,別被這些赤佬搶了,跑啊!”
七嘴八舌之間,無數的人站起來向著官道旁掉光了樹葉的林子就跑,不知誰摔倒在地,慘叫聲與求救聲響起,只是都忙著逃命,找人的被擠的東倒西歪,大叫著往回跑,又碰撒了別人的擔子,場面瞬間慌亂起來。
“快快快——”
頭戴范陽笠,身穿甲胄,外裹紅色戰袍的青年不住催促隊伍前行,他叫王荀,乃是今次東路軍的先鋒,他胯下戰馬乃是在大宋難得一見的良駒寶馬。
這是他父親王稟受命出征時,媼相看他馬矮小賞賜的,連著自己這個兒子也得了一匹,據說都是在西夏繳獲的好馬,如今正騎著戰馬不住呼喊著車隊快速前進。。
“加快速度,江寧府就在近前了!”
輕踢戰馬,王荀隨著馬匹上下起伏,騾馬拉的車子上都是今次隨他做先鋒的軍士,后面跟著的步卒乃是替換下來的,用這法子行進的速度倒是一下上升了不少。
戰馬帶風,緋紅的戰袍在甲胄外被風吹的飄揚而起,看也不去看道左慌亂的百姓,只是一個勁兒的悶頭趕路。
到得日落前一刻,這先鋒看著江寧府上飄蕩的宋旗出了一口長氣,還好,緊趕慢趕的,總算沒有白跑,這江寧府還在自家手中,如此長江天塹就不會被遏制住,自己父親的大軍也少了被狙擊的危險。
當下這先鋒疲憊的下馬,入城拜見江寧府知府,本意是想知道賊軍兵鋒距此還有多遠,哪里知道一通詢問得知。
“南下了?!”
“是,賊軍如今正在猛攻杭州周圍軍州,秀州之前來使,說是方臘部正在侵蝕秀州邊境縣城,怕是不日就要猛攻州衙,請求朝廷援兵。”
“那末將立時向秀州進發。”
王荀連忙站起,隨后想起什么道:“大軍在后不日就到,尚請明府做好迎接準備,媼相也在軍中,譚中官則是走的另一邊,許是從太平州入。”
那知府連忙謝過。
王荀也不再耽擱,趕忙出去帶上自己的兵馬,三千先鋒軍士補充了一番糧草、清水,隨后驅車直奔潤州,準備穿過常州,走蘇州而去。
天空的云朵變換著形狀,遠遠看去,好似金戈鐵馬的畫面撲面而來。
正月上旬。
方臘軍分兵攻入衢、婺二州,又有越州別部攻入明州,各州的軍民官吏多有逃亡,一時間不少地方失陷。
方臘在杭州也沒停著,先是命鄧元覺帶教眾掃蕩周邊,又命方七佛率軍七萬攻秀州,意圖將這沿海地區也握入手中。
洪流北卷,身為方臘麾下第一大將的方七佛只一日就攻下兩州交接的崇德縣,隨后分兵兩路,一路萬人攻入湖州做試探,而另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