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他娘的,陸上跑的竟然比咱們坐船的快。”馬背上,一臉匪氣模樣的辛興宗笑罵一句,看看身旁魁梧的楊惟忠:“灑家就說也走陸地過來吧?竟然被節帥趕超前面去了。”
楊惟忠憨厚笑了一下,看著斥候:“方賊的軍隊什么情況?”
“賊軍正四面圍城,每門看人數都有萬人左右,北門最多,當有兩三萬之眾。”
“看來節帥是要啃硬骨頭……”楊惟忠看眼辛興宗,面上無奈:“你我來的晚,只能喝湯了。”
“萬余人,好歹也帶著些肉腥味。”辛興宗嘴角勾起,看著猙獰:“你去西門,東門交給灑家。”
“恁地好。”楊惟忠一點頭,接著看向斥候:“你等再跑去節帥那邊一趟,就說東西兩邊交給灑家二人。”
那斥候應聲是,隨后打馬就跑。
這兩個東路軍的將領回頭看看,隨后揮手向前:“敵在前方,殺——”
……
天光之下,成百上千的馬蹄飛旋。
總計五百的騎兵陣列排成兩排,悍勇的向著前方眼中“衣衫襤褸”的賊兵發起沖鋒。
王稟并未率領騎兵沖鋒在前,身為東路軍統率,他冷靜的觀察這戰場上的一切,上萬步兵向前而行的同時,口中不停發布命令,調整著前行的軍陣,應對著那邊方七佛軍陣的變動。
嗚嗚——
號角在呼嘯推進的騎兵中吹響,深受沙陀風格影響的宋軍騎士紛紛張開弓箭,“吱——”響箭遠去的瞬間,其余人紛紛松開弓弦,一輪箭雨拋灑向前方的賊兵。
方七佛在大旗下咬緊鋼牙,握緊拳頭:“騎兵而已,后軍有萬人,一定能擋住……”
調動的后軍,慘叫在血花綻放的瞬間爆開,持著木槌與門板的賊人呼嘯上前,奮力擊出手中的槌頭,然后……
混身顫抖的被棄弓換槍的西軍鐵騎撞飛在空中,“啊啊啊——”的叫聲從半空的身影口中發出。
騎兵中,穿著鐵甲,馬匹皮鎧的身影沖鋒最前,手中一桿偃月刀舞動飛快,掠過之時就是一道血泉噴涌,口中呼喝連連:“識得西軍驍將姚平仲否!”
一刀斬在揮來的門板上,砰的巨響,門板破碎飛濺出去,后方的人被刀鋒斬為兩截倒下,鮮血奔涌,打濕了地面。
周圍一排排沖鋒的騎兵洶涌的破入賊軍之中,挑上天空的尸體落下來壓到后人的背上。
更多的戰馬踏著尸身貫入人群,揮舞而來的木槌砸在戰馬身上發出砰砰的聲響,馬匹慘嘶聲發出,被打斷腿的身軀重重砸下,壓著人體向前滑行,“啊啊啊——”慘叫的聲音越來越弱,有暗紅色的血跡從馬身下涌出。
“轉向、轉向。”
偃月刀在姚平仲的手中宛若稻草,身后的騎兵見狀紛紛跟著他在賊群里轉動,留下一個仿佛被野獸咬了一口的方陣,隨后在他帶動下,撞向下一個。
然后,逼近的西軍步卒毫不猶豫的殺進了戰場,常年與西夏作戰的將士猙獰著面龐砍殺著一月前尚算是百姓的身影,一聲聲慘叫配著鮮血在天光下發出,穿著戰靴的腳從尸體踩踏過去,帶血的兵刃揚起殺戮,蔓延開來。
位于后軍的賊兵本就不是什么正規軍,就連訓練也不過是剛剛開個頭,甚或是完全沒有就被拉上戰場,戰事順利之時,憑著血氣廝殺一陣尚可,面對西軍這等整個宋土聞名的勁旅立時節節潰敗。
后軍中指揮的廉明、茅迪、湯逢士三名渠帥急的滿頭大汗,不斷下達命令,然而這等拼湊而起的隊伍對軍令的反應更是遲緩。
接到命令的義軍將領往往吼叫一聲就要轉向,只是前后好說,不少分不清左右的賊兵昏頭轉向間跑錯方向,頓時陣中大亂,那些底層的義軍將領來不及做出調整,那邊箭雨、長槍、刀鋒逼迫過來。
血肉在肆意的飆射,殘肢、斷頭飛舞上空,慘叫聲中,一片人仰馬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