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傳回消息,呂布低頭看了一眼,什么也沒說交給了王政,隨后舉起手臂,傳令兵跑動出兵的號令從其口中發出,韓常、上官義率領麾下共三千步卒跑入戰場。
他兩人是北軍五校中僅有的兩部步兵,各有一千五百人,配置了大量弓弩、破甲錐與丈四長的地矛,如今前線緊急,到了他們遞補的時候。
更后方,被隔開一段距離的趙良嗣心驚膽顫的看著黑暗中點點光亮,這與他了解的戰爭不同。
這般作戰不是應該調動大軍北上,然后兩軍對壘,你調遣一部我調遣一部打的有來有往,而且身為皇帝,不是應該坐鎮后方,坐看那些武夫在戰場打生打死的,如何就自己上了戰場。
我也是失心瘋了,當時做甚要追上這齊國的皇帝要求旁觀。
趙良嗣慘白著一張臉,有些緊張的抬起手,習慣性的將手心的汗在腿上一蹭,卻是摸到一片冷硬的甲片。
“咕嘟——”
艱難的咽下口水,轉頭四顧,前后左右都有持著騎弓的披甲騎士。
這個時候跑……
怕是會被殺死吧?
……
原野之上,地面在雙方腳下不停顫抖。
齊軍的騎兵依托著步卒在兩側游走廝殺,新加入戰場的阻卜部游騎有些不適應這等打法,當下調動輕騎在兩側用弓箭掩護,中間兩千騎兵悍勇的抽打戰馬,準備進行突陣。
用盡力氣的嘶啞吶喊聲中,如同離弦的箭矢一般沖向那邊齊軍的陣列,迎面,除了如林的矛陣轟然對準胯下戰馬,便是一陣箭雨從對面射了過來。
不少西北路的騎士還在沖鋒途中,就在馬背上被弓箭射死,也有戰馬受傷跪倒在地,將身上的騎士甩飛出去,順帶將后方的騎兵絆倒當場。
然而死去的人在這戰場上終究是少數,剩余的騎兵踩踏過下方同袍的尸體,迎上的是密密麻麻的槍陣,撲上來的阻卜部騎兵直接被長矛的銳利刺破了堅硬的皮襖。
馬匹悲鳴長嘶,穿刺而過的長矛被士卒用力握住,鮮血飆射至臉上,巨大的推力從前方傳來,馬背上騎士被數支長矛挑起,從身前、身側將后背的皮襖都刺的稀爛,鮮血稀稀拉拉的滴落地面,腥臭的味道頓時大作。
西北路的騎兵人數上占優,然而在廝殺與軍心上并不比齊軍的將士高,稍一遇挫,不少牧民勒轉戰馬想要逃跑,被部落的都統呵斥住,只能無奈上前。
只是最終,還是在更多的阻卜部騎兵掩護下撕破陣線,從陣列之中的間隙殺了進去,短短一炷香的時間,十幾名草原勇士殺透戰陣而出,馬不停蹄的沖向后方齊國中軍。
奔行數里,黑暗中能看到飄揚起來的齊國大纛,奔行在前的騎兵興奮的舉起手中硬弓。
剛剛搭上箭矢,黑夜一陣破空之聲傳來,“噗——”被箭矢射中面門,仰面摔落馬下,一只腳掛在馬鐙中,被戰馬拖行去一邊,早沒了生息。
“啐——”王寅將舉起的弓放下,吐出一口唾沫:“大晚上的哪來的蟲子。”
身旁,白延壽抬頭看看前方:“是附近郡縣的兵馬,被殺透也是可以理解之事。”,垂下的胳膊握著弓臂:“王兄不必過于苛責他們。”
“啊?”王寅伸著舌頭“吐吐”有聲,聞言看下身旁同伴,陡然明白什么:“那個……呃……”
白延壽疑惑看向他。
“剛才有只飛蟲在我開弓時候飛入嘴中……”王寅的神色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撓了撓臉頰:“我說的不是那些草原蠻子。”
“……”
白延壽握著弓的手緊了緊,臉上也是火燒火燎的,不由轉頭看向西面。
廝殺聲遠遠傳來,廝殺的陣線前后,是密集的斥候不斷往來戰線與本陣之間,各部頭人與蕭乙薛的旗幟正在三十里開外。
有些凜冽的夜風中,一群衣著、甲胄華貴的壯漢騎在馬背上,看著接踵而來的騎士,聽著連綿不絕的消息,十幾個部落頭人臉上慢慢的有些不自然。
“兩萬余人硬生生在南北的陣線上將咱們部落的勇士攔在那里,齊國的軍隊都是三頭六臂不成,這要是再多一些,俺們是不是也不用打了,直接舉手投降算了。”
“聽聞他們的披甲之士有十萬,也就是說這樣的部隊還有……呃……五支?”
“那是十二萬,蠢材,應該是四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