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春初。
雖然已經是春季,然而北地氣候依然寒冷。
呂布率大軍南下,而出兵的命令早已同時送去南邊前線。
身居北安州的奚勝以趙立領三千兵馬為先鋒,魯智深、狄雷為將一萬五千步卒為中軍,兩翼各一千兩百騎兵為掩護,浩浩蕩蕩朝著南邊推進。
幾乎同一時刻,韓世忠、賀重寶、京超率兵一萬出灤河,近逼景州。
危昭德、李寶、呼延慶等水軍將領集結大小戰船數十艘,水軍一萬五千,從覺華島沿海一路航去營州。
南京道以北村鎮繁多,有些沒能及時逃跑的村民百姓,直接向著齊軍投降,作為先鋒的趙立領著軍隊也并未進村進縣,只是派人進去搜查一圈繼續行進,清理沿途出現的人和物。
百姓、商旅只是驅趕去一旁,并未讓人殺死,只是如此一來后面跟進的大軍多了些事情,要將被驅離、警告的人看管起來送去后方。
狄雷從后方騎馬過來,見著大量的百姓哭喪著臉叫嚷著被士卒押去后面,皺了下眉頭,跳下戰馬:“魯師兄還是心慈手軟,這些人里面難保沒有探子。”
“一個個辨認太麻煩。”正在下達命令的魯智深轉頭看著他過來,胖大的身軀一攤手:“灑家又下不了狠手去殺,狄小子你要是能下得去手,不妨你代勞。”
狄雷張下口,一撇嘴:“下不去。”
“那不就得了。”魯智深哈哈一笑,走過去拍了他肩膀一下:“都下不了手就別去想了,就算有探子又如何?遼人又不是不知道咱們要去打他們,早晚罷了。”
狄雷苦笑:“師兄看的通透。”,頓了一下,心中一動,有些好奇的看著魯智深那張胖臉,躊躇一下:“有個疑問在小弟心中有段日子了,不知當不當問……”
魯智深一揮手:“有話就說,恁地不爽利。”
狄雷抓抓臉頰:“陛下滅佛之時,師兄什么也沒說,神情也和往日一般無二,是為何?”
“灑家當是什么。”魯智深大手一甩,先是吼了兩句,讓麾下士卒加速行進,方才轉頭開口:“灑家是灑家,和尚是和尚,陛下滅佛與和尚有關,與灑家何干?”
狄雷眨眨眼:“就這般?”
魯智深大笑:“就這般!你們太也小心,灑家不放心上之事,倒是讓你們惦記上了。”
狄雷看看他背影,笑了一下,隨后又牽著馬向前走去。
……
天光逐漸變得昏暗,隨后夜色降下,人世間陷入一陣靜謐,隨后啟明星再次閃耀。
天色將亮。
密云以北五十里,樹上長出嫩芽,人的身影聚集在枝椏橫生的樹下,視線里是被火把光芒照耀的凌晨,一道道精悍的身影圍在一起,背著強弩、硬弓,手持包鐵大盾,腰胯鐵刀,鐵矛倒插土中。
倒空的酒壇橫七豎八堆積在不遠處,人人手中端著滿是酒水的粗瓷大碗,站在前方的兩名將領一人挺著將軍肚子,一人濃眉細眼有著兩撇小胡子,正是汝廷器與昝仝美。
黑壓壓的隊伍前面一人站在大青石上,洪亮的聲音在林中回蕩。
“齊軍南下,此乃生死存亡之戰,這里的三千人都是我紀安邦精挑細選出來的精銳。”身形雄壯,一張方臉的披甲身影手端酒碗掃過眾人面孔:“今日一戰需要阻住齊軍南下的先鋒,此戰……也不知你們當中幾人能還……”
陡然將酒碗雙手舉過頭頂:“為國盡忠!飲勝!”
“飲勝——”
站在林中的士兵紛紛雙手將酒碗舉過頭頂,隨后大口將碗中的酒水飲盡,砰乓當啷摔在地上,砸的碎片四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