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有親兵推門跑入,習慣性的拿起甲胄給他披掛,不過片刻,這身高體壯的武狀元已經將披掛停當,隨手拿起放在床頭的寶劍掛在腰上,從兵器架上拔起自己那桿粗長的鐵槍,邁步走了出去。
有親衛遞過來夾著肉干的馕餅,他接過來隨意的撕扯咀嚼著,站在城頭看向遠處。
黑色的浪潮在起伏、醞釀,似乎下一刻就要撲過來。
“咕嘟咕嘟——”
紀安邦匆匆拿過水囊將口中的食物沖下去,大聲吼叫:“傳令城墻上守軍檢查兵械、床弩、滾油,輪換的士卒由各段城墻上的守將負責。”
頓了一下:“傳令青壯上城墻,準備廝殺——”
嗚——
號角的聲音在城頭吹響,一隊隊面色疲憊、身上無傷的士卒走上墻段,氣氛變得不同。
后方碩大的瓦缸換成了銅鍋,下方的小火被人塞入幾把木柴,瞬間升騰起火焰,裊繞熱氣上升,盾手用石頭、小錘子敲著表面,做最后的檢查修補。
一隊三百人的青壯穿著皮甲、提著長槍走上城墻,有人緊張的渾身直哆嗦,在帶隊的將官幾個巴掌下勉強鎮定下來,一手撫著紅腫的臉頰看著外面黑色的波浪逐漸彌漫開,形成一道黑線,神情憤恨驚懼。
視線延伸,四面城墻上的人都在做著準備。
同樣,外面的情況也在從四面守將那邊傳來,如同前幾日一樣,仍是圍三闕一,只放開了東面,意圖是什么,他同樣也知道。
“他還真信任薊州那面的軍隊……”
紀安邦神色不動,將手中夾肉的馕餅吃完,遠處的兵馬朝著這邊蔓延了。
“呼——”
吐出一口濁氣,紀安邦將鐵槍往身旁一杵,聲音呢喃:“來吧,不是我等來援軍,就是于此城馬革裹尸,大丈夫生于世間豈懼死!”
……
晨風猛烈,旌旗飄動,卷起的煙塵彌漫飄散,然后立在城外,最前方的軍陣,阿里奇配刀、拿槍,帶著投降的遼軍做為掩護攻城器械的先鋒。
縻貹領著八千人做為今次攻城主力,由山士奇、陳赟在前,董先率軍在后。
大量的隨軍工匠、青壯趕著馬車,將攻城器械的部件運來這邊,用最快的速度組裝著。
呂布走上做為觀望臺的車輛,眺望遠方的城頭,熟悉的情景已經讓他沒有任何的想法,用手拍了下身前的木欄,朝著一旁的余呈吩咐:“傳令給蕭海里,今日該他騷擾此關了。”
嗚——
嗚嗚——
牛角號低沉的聲音吹響,軍陣一側的蕭海里轉頭用獨眼兒看了下中軍的旗幟,然后舉起熟銅刀往前一指,身后早就準備的董平、呼延灼率著騎兵踏著轟鳴的馬蹄聲從他身旁而過。
兩千余戰馬跑動,瞬間將天地間的喧嘩掩蓋,黃沙騰空,朝著城墻那邊蔓延過去,馬背上的騎兵熟練抽出箭矢,開弓。
“騎兵!注意箭矢!”
風吹過城頭林立的旌旗,上方的守將呼喊一聲,密密麻麻的黑影射了上來,遮天蔽日般的覆蓋著這段城墻。
遼軍的將官張口大喊:“御!”
箭雨飛上城墻,遼軍的盾手熟練的上前,耳中全是劈里啪啦的聲音,尖銳的箭矢釘在盾牌上、城墻上,耳熟的慘叫聲中,也有士卒被射中墜落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