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里落了一地的生餃子。
餅子圓滾滾,個個都像笑嘻嘻的大肚子彌勒佛,可眼下……這些彌勒佛,卻落在地上,沾了塵埃,也破了肚。
厲老太太跌坐在地上,看起來摔得不輕,顧一笙驚慌彎腰,正要把她扶起來。
“你在干什么?”
身后一聲冰冷的質問,厲老太太揚手,一記耳光不輕不重掃過顧一笙的眼角,指尖劃過她眼角的皮膚,一絲極細的血絲滲了出來,顧一笙偏過臉。
厲老太太喘著氣,轉頭看向廚房門口,渾濁的眼底頓時老淚縱橫。
“南城,你看看,你看看你寵的是個什么人!你打小喜歡她,我不管……可現在,你明知她是仇人之女,明知她立心不正,你為什么還要招惹她?”
厲老太太眼睛哭腫了,傷心的淚水往下落。
顧一笙坐在地上,低著頭,偏著臉,似乎被打懵了,又似乎……不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
“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餃子,為什么會摔在地上?”厲老爺子走進廚房,厲聲問道。
又見自己的老妻跌在地上,哭得眼睛都紅了,他沉了臉,轉頭去看顧一笙:“你來說,發生了什么事!”
厲南城已經把老太太扶起,上下打量她:“有沒有摔傷?奶奶,我送您去醫院。”
厲老太太沒有反對,她的確摔了,腰也疼,厲南城彎腰背起她,上了車,去往醫院。
從頭到尾,都沒有多看一眼顧一笙,似乎,她只是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啊,這,這好好的,怎么就出這種事了?笙笙,你跟厲奶奶怎么了,你打她了嗎?她那么大年紀了,就算說你幾句,你怎么能動手呢?奶奶要是摔著了,你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程安雅進門說道,字字句句都在嘆息,字字句句,又是在質問,也是在幸災樂禍。
厲老爺子越發的火大:“你倒是說啊,啞巴了嗎?你厲奶奶好心叫你吃飯,你就是這樣對待她的嗎?顧一笙,你真是讓我失望!”
“對,有什么話,你不能好好說呢,非得要動手?”程安雅緊接著說,這是在煽風點火。
顧一笙死死握緊拳頭,耳邊滿滿都是他們的指責與怒罵聲。
她頭疼,疼得厲害!
“我要說,我什么都沒做,你們信嗎?”顧一笙打斷兩人,臉色沉穩,冷靜的說道,“我什么都沒做!”
“是厲奶奶一把掀翻了餅子蓋簾,撒了一地餃子,然后又伸手打我,我下意識躲了,厲奶奶是自己摔的。”
摔了不算,還趁機又打了她一耳光。
這與她有何干?!
難道,別人打她,她就該乖乖受著,連躲都不行嗎?
“顧一笙!你怎么敢這樣胡說八道呢?厲奶奶什么人,我們大家都知道的,她那么大歲數了,難道還會陷害你嗎?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程安雅不相信的說道,“總之,你編的這個謊話,一點都不好笑!”
“好了,有些人,骨子里是窮的,心也是窮的。顧家與厲家的事情,我們都已經不計較了,你還在計較什么?”
厲老爺子冷著臉看她,一臉失望,“我今天就不該讓你來老宅。你厲奶奶一片心意,被你糟蹋得徹底,你對得起她嗎?”
“我沒有!”
顧一笙努力自辯,“我已經說了,你們又不相信,那你們還問我做什么?”
“你打了人,當然不肯承認了。顧小姐,你讓我說你什么好呢?我一直以為,你再怎么樣,也是心底善良的好姑娘,但我沒料到,你的心也會變得這么狠毒。不就是城哥跟你分手了,不要你了嗎?你至于要這么報復?”
程安雅不失時機指責著,這模樣,像極了一個貼心的閨蜜,在親眼看到自己親密的姐妹走上歧途,而自己卻不能阻止的極度傷心模樣。
她甚至眼角還逼出一滴眼淚,聲音哽咽道:“笙笙,知錯就改啊,你還小,這條路,可千萬不能走錯。心懷怨念者,陽光是永遠照不進去的。”
她這里苦苦相勸,厲老爺子一錘定音:“好了,讓她走吧。自此之后,我們厲家大門,永遠不會向她敞開!安雅,替我送客!”
厲老爺子甩袖回去了,這里再沒了別人,程安雅臉上的苦心相勸,瞬間變得消失。
輕蔑的眼底拉出得意的嘲諷:“顧一笙,我早說過了,你斗不過我的。今天的事,不用我出手,你不照樣也得乖乖滾出厲家?跟我搶男人,你這輩子只剩做夢了!”
她的嘴臉太過難看。
顧一笙握著拳,想讓自己忍的,可實在沒忍住。
她揚手,重重給她一記耳光,在程安雅捂臉震驚的表情中,顧一笙說道:“真把我當成了受了委屈,都不敢吱聲的軟柿子了嗎?程安雅,我不知道你是用了什么辦法,才能說動厲奶奶算計我,但我打你,是無愧于心的。你程安雅,嘴賤,又臭,該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