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縮回了手,呆呆的愣了半天,突然間想明白了老居士的意思。
“不是……你是說,屋子里的這些東西如果不是我干爹從博物館里偷出來的,那就只能是……”
“沒錯,是贗品。不光是這座鏤雕東王公西王母紋玉座屏,估摸著這一屋子物件兒……全部都是高仿的假貨,沒有一件是真的。”
老居士嘆了口氣,我回過頭和蔣亮大眼瞪小眼的對視了半天,腦子里一下子就全亂了套。
“亮……亮哥,這……全都是假貨?!”
蔣亮沮喪的點了點頭,頹然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假的,都是假的。剛才我這腦子一時兒沒轉過彎來,要是這一屋子物件兒都是……嘿,用不著一屋子,哪怕就只有一兩件是真品,都夠咱哥兒倆吃上十回八回的槍子了。陶爺,您可得信我,我真的是今兒個頭一回進這座寶庫,這里邊兒的東西……他媽的不是我掉包的,我我……”
“嗨,你瞎想什么呢,我還不至于蠢到那種程度。”
我都讓蔣亮給氣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跟他并排坐下。
“你自己瞧瞧,這一屋子古董寶貝,少說也得有個上千件,雖然都是些假貨,但做工上已經達到了能讓你一打眼都看不出瑕疵的程度。就算是這天底下最牛逼的造贗師,他不吃不喝的也得忙活二三十年才能做的出來吧?我要是懷疑這是你掉的包,這得有多缺心眼兒?”
蔣亮咧了咧嘴,隨后就悶悶不樂的低下了頭,隔一會兒就咂咂嘴,一臉陰郁。
我猜他可能是突然發現了這一屋子“寶貝”都是贗品,一時間難以承受這么大的心理落差,就笑著摟住了他的肩膀,安慰了他幾句。
“假的也好,反倒是讓我放了心了。哎,亮哥,你說我要是突然得了這么大的一筆橫財,你猜怎么著?嘿,我才懶的去管什么三才合一,什么天邪冥王降世呢,愛誰誰去。我啊,倒手把這些個寶貝一賣,就在家里躺平了天天兒的大魚大肉胡吃海塞。我擔心的就只有一件事兒,等我這條小命gameover的時候……我特么能花的完這么多錢嗎我?”
可能是我開的這個玩笑沒戳中蔣亮的笑點,他蔫了吧唧的垂著頭沒說話,神情看起來挺低落的。
我訕笑了兩聲,拍了拍他的肩膀,突然愣了一下,眼光在十幾個木架子上掃視了一圈,自言自語的嘀咕了一句。
“對啊,這么多的贗品……到底是誰造出來的?干爹就算是再無聊,他也不可能花費幾十年工夫,見天兒的就把自己給悶在屋子里去鼓搗這些個假貨吧?他還把這一屋子贗品都當成遺產留給了我,這……到底是想要搞什么飛機?!”
蔣亮的神色僵了一下,遲疑了片刻,他慢慢的抬起頭看著我。
“陶爺,有句話……我不知道當不當說。”
我笑了笑,“廢話,咱倆還有什么不當說的?哦,我差點兒忘了,咱得按古董行里的規矩來。”
我清了清嗓子,假模假式的擺出了一副一本正經的嘴臉。
“亮爺,您是這中州城里首屈一指的鑒寶專家,我麻煩您幫忙給掌掌眼,能不能判斷出這批貨是出自哪位大神的手筆?”
蔣亮的臉皮狠狠的一抽,沉默了一會兒,他慢慢的抬起頭來,緩緩的吐了口氣,緊盯著我的眼睛。
“陶爺,咱就事論事,我也不管您信不信。單從這批貨的造贗手法上看,我能想到的就只有……那兩個人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