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城。
大殿。
殿前官高聲宣讀統合戰表。
殿中,滿朝文武,精神抖擻,個個氣宇軒昂。
“攻六國第二年,白起攻破韓都新鄭,俘韓王安。”
“攻六國第四年,王翦白起攻破邯鄲,趙王遷投降。公子嘉逃至代地自立,三年后被滅。”
“攻六國第七年,白起水淹大梁,魏王假投降。”
“攻六國第九年,王翦白起率60萬大軍攻破楚都壽春,俘楚王負芻。”
“陛下攜天下之勢,奮秦國六世之烈,九年之間,滅四國,平定一半天下。”
“臣等為大王賀。”
滿朝文武紛紛齊聲道賀。
秦王嬴政的臉色,卻沒有任何變化。
還有燕齊兩國,這天下還沒有平定。
……
易水河畔。
肅殺的秋風卷過易水,嗚咽如泣。
冰寒的河水拍打著蕭索的河岸。
一襲白衣的高漸離盤膝坐在冰冷的河石上,雙目緊閉,手指卻在古舊的筑弦上瘋狂跳動。
不再是清越高遠的《陽春白雪》,每一個音符都迸濺著刺骨的寒意與無盡的悲愴。
音波激蕩,河面瞬間凝結,無數細碎的冰晶騰空而起。
竟在半空中扭曲盤旋,化作一條鱗甲猙獰,卻滿眼哀傷的冰霜之龍。
圍繞著河畔那個即將遠行的身影,發出無聲的凄厲長吟。
荊軻一襲墨色勁裝,身姿筆挺如松。
他雙手穩穩捧著一個華貴的紫檀木匣,里面盛放著燕國最膏腴之地:督亢的地圖。
冰冷的魚腸短劍,那淬煉了墨家秘傳破法符文的絕世兇器。
就巧妙地卷藏在地圖最核心的卷軸之中,鋒芒內斂,只待圖窮匕見的一霎。
荊軻的目光掃過送行的墨家同門。
最后落回高漸離身上,聲音低沉卻斬釘截鐵地道:
“暴秦以虎狼之兵,屠戮列國,白骨盈野!此非天命,實乃人禍!”
“墨者之道,兼愛非攻,豈容此等暴行荼毒蒼生?”
“今日刺秦,非為私仇,乃為天下!以刺止殺,方為兼愛!以血換安,方為大義!”
他猛地轉身,決絕地踏上搖晃的渡船,再不回頭。
冰霜之龍仰天發出最后一聲無聲的悲嘯,轟然解體。
化作漫天凄冷的冰晶碎雪,簌簌落入嗚咽的易水寒波之中。
……
咸陽宮,章臺殿。
九重玉階之上,嬴政高踞玄黑王座之上,冕旒垂珠,威嚴無雙。
下方,十二金人縮小如常人,分列大殿兩側,如同最忠誠的衛士,肅穆無聲。
蓋聶懷抱淵虹,立于王座階下,氣息如深潭古井,目光卻銳利如劍,掃視著殿中每一個角落。
端木蓉一身素雅宮裝,靜立在大殿偏側的帷幕旁,指尖縈繞著一縷若有若無的青色道韻。
當荊軻和秦舞陽來到章臺殿上時。
看到的就是如此一幕。
荊軻臉上一沉。
不對!
情況不對。
他從高漸離那里知道了蓋聶和端木蓉。
知道這兩人一個是秦王嬴政的護衛,一個是咸陽最有名望的小醫仙。
蓋聶在嬴政身邊,他早有所料。
但小醫仙在此,情況卻完全不對了。
難道,秦王嬴政,早有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