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山,大雄寶殿。
普賢菩薩聽著藥師琉璃佛那不容置疑的法旨,寶相莊嚴的臉龐下,一顆佛心差點當場裂開。
人間,多兇險啊!
誰想去啊?
但法旨已下,他能怎么辦?他也很絕望啊。
他心里把接話的自已,罵了一百遍。
臉上卻還得維持著“悲天憫人,勇擔重任”的肅穆表情,雙手合十,口誦佛號道:
“弟子領法旨。定不負世尊所托,助金蟬子完成法會,弘揚我靈山大乘佛法!”
話是這么說,等普賢菩薩駕著祥云。
剛踏入南贍部洲大唐國境線,那份“勇擔重任”的豪情就涼了半截。
他低頭一看,只見下方官道上。
一隊身著玄甲,煞氣騰騰的官差,正手持一面面刻滿人道符文的古鏡。
對著每一個入境的僧道俗客照來照去。
那鏡光掃過,法力稍有不純或來歷不明者,立刻會被標記。
更有官差大聲宣講,道:“所有僧人入境,必須手持度牒,若無度牒者,不可入境。”
“若遇強闖關卡者,殺無赦!”
云端。
普賢菩薩心頭微微一凜。
“度牒?”
“原來現在僧人進入人間,需要度牒嗎?”
他堂堂四大菩薩之一,西天極樂世界的尊者,哪來什么大唐官方的度牒佛印?
不過這凡俗王朝的規矩,他壓根未曾放在心上。
身為菩薩,化身萬千,變化無窮,何須在意?
“哼,區區凡俗官差,螻蟻般的存在,縱有法器又能奈我何?”
他對自身修為有著絕對的自信。
只見他周身璀璨佛光瞬間內斂,寶相莊嚴的面容也如水波般蕩漾。
眨眼間,就化作一張飽經風霜,平平無奇的苦行僧面孔。
身上的袈裟也褪去了華彩,變得粗布麻衣。
隨手再一抓,一張度牒,就出現在他手中。
“本尊這般變化,非混元大能不能看破,一群凡俗豈能窺得本尊真容?”
人間可怕,是因為人王可怕。
除了人王之外,人間凡俗,根本不值得在意。
他能做到這一步,已是紆尊降貴,足夠應付。
他按下云頭,準備過關。
然而,他腳剛沾地,還沒來得及邁步,一聲斷喝便如驚雷般炸響道:
“呔!那老和尚!站住!”
領頭的校尉眼尖,手中那面銘刻著玄奧道紋,鏡面流淌著濛濛清輝的古鏡猛地對準了普賢道:
“度牒佛印,速速拿來查驗!”
普賢腳步一頓,臉上神色毫無波瀾。
他將手中“度牒”交了過去,又氣定神閑的一理僧袍,毫不在意地看著官差校尉。
然而,就在普賢菩薩篤定,萬事皆順,不可能出任何差池的時候。
那校尉已經將度牒,貼在手中古鏡上。
同時,那古鏡上氤氳而起,一片清光,照在普賢身上。
嗡!
鏡面先是如水波般,映照出普賢菩薩此刻,那副枯槁老僧的偽裝形象,仿佛無事發生。
普賢心中剛松了半口氣,暗道“果然凡物”。
豈料下一瞬,異變陡生!
那鏡面猛地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刺目金光。
同時發出尖銳急促,幾乎要刺穿耳膜的蜂鳴!
鏡中老僧的影像如同琉璃般寸寸碎裂。
取而代之,赫然是一個身披瓔珞,佛光普照的威嚴菩薩虛影!
鏡緣更有小字如流光般急速滾動,一個如同幻靈一般的聲音尖銳響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