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希然心里浮起幾分愧疚:“謝謝。”
祁斯年顯然已經明白她在說什么。
他停頓兩秒,說:“這事兒不是沖你,只是想給你爸一個教訓。”
仲希然點點頭。
祁斯年起身:“走吧,不是想出去走走?”
·
地上有點濕,但雨已經停了。
仲希然顯然以前對這里很熟悉,跟他介紹——這里原來是一家吉他店,老板性格很灑脫的那種,可惜沒了;這個油紙傘店倒是還在,感覺沒人買啊,怎么活下去的……
她很少跟他說這么多話,祁斯年靜靜地聽著。
走到街口,仲希然指著里頭一條小巷子:“我上大學的時候經常跟同學來這里取景,因為方便又便宜,一條小巷子當時只給每戶人家五百塊就……”
大學里的同學當然包括霍新。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她忽然頓住,抬頭看向祁斯年。
祁斯年單手入袋,平聲問:“就可以讓你們拍一天?”
他好似完全沒察覺到。
又或者,他察覺到了,卻沒在意。
像他說的,他以后不會再為以前的事生氣。
仲希然彎了彎唇:“半天,一天要八百。”
她這語氣好像有點肉痛。
祁斯年笑了下,一抬頭看見路邊一個商鋪賣蝎子,問她:“要吃嗎?”
不僅沒在意,甚至能主動踩雷。
仲希然有點猶豫:“但我剛吃了很多,有點飽了……”
祁斯年看她一眼:“你又不胖。”
仲希然成功被說服。
但不到一分鐘她就后悔了,因為她大衣里頭的白襯衫被不小心掉下來的蝎子弄臟了。
她看向祁斯年:“都怪你。”
她把手里蝎子油往祁斯年大衣上抹。
祁斯年無聲一笑,捉住她的手:“你講不講道理?”
街邊的風吹亂了仲希然的頭發,一縷頭發擋在眼前,好像也擋住了祁斯年的半張臉。
他抬手用大拇指撥開她的頭發,“走吧。”
“去哪兒?”
“賠你衣服。”
“……”
隔壁不遠就有一家旗袍店,女裁縫已經六十多歲,戴著老花鏡在縫紉機前忙碌,看到祁斯年進來忙起身。
“老板?”
仲希然有些驚訝:“這個旗袍店是你的?”
祁斯年點頭:“劉媽,這是太太,給她挑兩件旗袍。”
劉媽笑著應了聲:“太太請上樓,樓上還有幾件不錯的。”
仲希然上樓,一眼看中一件酒紅色纏枝紋的旗袍,剛好配今天這身黑色大衣。
她換好后走出來照鏡子,一眼看見窗外有顆梧桐樹。
好像有些眼熟。
她走到窗邊,稀稀疏疏的梧桐樹遮住了小院里的大部分景色,但她仍舊一眼認出來——這是他們剛才吃火鍋的那家四合院。
也是她大學時跟霍新去過無數次的地方。
她腦海里突然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好像過去的某個時刻,她跟霍新就坐在院子里吃火鍋,祁斯年就站在這里看著她。
然而,然而。
怎么可能呢?
被腦海中這荒謬的想法嚇了一跳,仲希然不自覺搖了搖頭,卻察覺到自己被人從身后抱住。
祁斯年手輕輕擱在她腰上,聲音有點啞:“在看什么?”
仲希然回頭。
他目光里好似有什么涌動。
她問:“你怎么會有一家旗袍店?”
“奶奶喜歡,我幫著找人經營。”
“那你常來嗎?”
“不怎么來。”
仲希然松一口氣。
祁斯年抬手,指尖輕輕碰了碰她脖頸下的盤扣,聲音微啞:“我現在知道爺爺為什么喜歡奶奶穿旗袍了。”
貼身的布料勾勒出玲瓏的身形。
他手一路下滑,她的腰仿佛就在他手掌之中。
他按住她的腰:“量個尺寸,多做幾件。”
“……”
曖昧在被旗袍和布料占滿的房間流動。
仲希然一顆心快要跳出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