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到處亂跑。”仲希然不滿地看他一眼,“你怎么不說是你自己想戴情侶圍巾。”
祁斯年挑眉,一臉“我就是了,你能怎么著”吧的表情。
仲希然笑了笑,眼睛亮得好似沙漠的清泉。
她踮起腳尖,伸手替他系上圍巾,學他的話說:“那我也要拴住你。”
祁斯年眼神微微暗了暗。
“我還用你栓么。”他垂眸,語氣里有種刻意的平淡,“你隨便勾一勾手指——”
“不,你都不用動手指,看我一眼,我就過來了。”
仲希然被他這形容震住。
“你是不是過分夸張了。”她把祁斯年圍巾邊緣整理好,才仰頭看他,“我怎么不覺得我那么大魅力啊?”
“別懷疑自己。”祁斯年喊她,“仲大小姐。”
他喊她仲大小姐時尾音帶著點兒懶懶的沙啞,有種說不出的綿長感。
他最早也這么喊過她,都是冷硬又煩的語氣,現在卻覺得繾綣。
同一個人喊的同樣一個稱呼,竟然先后差別能這么大。
仲希然當然不覺得自己有那么厲害,但也樂于接受祁斯年的好意。
“那好吧,斯年哥。”她伸手拽了下他圍巾,“你戴紅色還挺好看的。”
祁斯年不易察覺地彎一下唇,拎起收拾好的東西,一把摟住她肩膀往外走。
出了酒店,門口等著司機和保鏢。
祁斯年跟司機要了車鑰匙,也沒帶保鏢,親自開車帶著仲希然去了敦煌最出名的沙洲夜市。
停好車后,兩人跟隨人流擠進去,祁斯年不覺蹙眉。
他本就很少休假,這幾年休假也最多就是去私人島嶼,沒人打擾,更別說這么擁擠喧囂的夜市,他心里不免一陣煩躁。
低頭看了眼仲希然,她挽著他,一雙黑亮的眼睛興致勃勃地到處看,興致很高。
他心底的煩躁好似瞬間被撫平。
夜市是仿古制建的,紅黃色燈籠交替掛在上方,有種現代人建造的“古色古香”之感。
但仲希然是沖吃的來的。
她挽著祁斯年一路沖到人群最多的攤位面前:“她們在群里說一定要吃沙蔥牛肉餅。”
前頭人群拍著長龍,鐵板上生面團上抹了層厚厚的肉餡兒和大巴沙蔥,遠遠就能聞到香氣。
祁斯年嗯了聲,陪她一起排隊。
敦煌不像帝都,好半天都沒什么人認出她和祁斯年。
前頭一對二十歲出頭的情侶在互相打鬧,時不時親昵地捏一下對方臉頰。
這時還是黃昏,忽然就刮起了風,遠遠地看著昏黃晦暗的一片浮在天空上方,像世界末日的場景。
中間有一道模糊的分界線,底下是原本干凈微藍的天。
仲希然忽然想起跟祁斯年一起爆破大樓那天。
也是一個黃昏,也像世界末日。
不同的是廢墟,塵埃。
相同的是她此刻格外動心的心跳聲。
祁斯年沒注意到這場景,只覺得風沙大。
他從手提包里拿出兩個口罩,拆開,遞給仲希然一個,卻發現她正在看遠處的天色。
他順著她目光望去,突然聽見仲希然問:“接吻嗎?”
祁斯年看她。
她仰著頭:“好像世界末日啊。”
在世界末日跟心愛的人接吻,想一想就覺得好浪漫。
祁斯年心中微微一動。
鮑老曾經說過,他雖然學習攝影攝像時間比仲希然久,卻不如她有天分。
因為他缺少一雙發現美的眼睛。
但仲希然不一樣,好像任何事情,連一顆野草,她都能覺得很有意趣。
祁斯年把口罩塞回包里,抱住她的腰,剛要低頭——
仲希然便踮起腳尖,摟住他的脖子,吻了上來。
溫柔的,繾綣的,認真的,不沾染任何情欲的,好像只有喜歡。
是的。
祁斯年從她的吻里感受到了一種單純的喜歡。
他小心翼翼地回吻她,手輕輕按在她頭頂,替她護住被風吹得稍顯凌亂的頭發。
柔軟的唇舌慢慢地纏住她的,連沙子吹進嘴里都被他忽略。
片刻后,兩人緩緩分開,對視,好像彼此眼中都含著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