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惔知道自己這個弟弟一向心高氣傲,在心上人面前連輸兩場,還是輸給一個籍籍無名之輩,難免想不通,便拍了拍弟弟肩膀,安慰道:“你的路還很長,勝敗乃兵家常事,不必再太放在心上。”
柳憕目光一閃,趁機說:“普通的勝敗自然沒什麼,但有的勝敗卻很關鍵,比如說五日後的論學......”
柳惔呵呵笑道:“你信不過你兄長?”
“阿兄的才學,我自然有信心,只是那個王揚......”
“儒家論學和你們清談不一樣,辯才并非關鍵,實打實的學問,方是第一要義。那個王揚越擅清談,在經學上下的功夫就越少。就算他儒玄雙修,也不可能在經學上超過我。”
柳憕知道兄長說得有理,以兄長在儒學上的造詣,本來沒有什麼可擔心,可回想起此前種種場面,還是心有馀悸,再次提醒道:
“王揚此人看起來云淡風輕,實則深不可測,又極有心機,能韜光養晦,阿兄萬萬不可輕敵!”
柳惔心想,看來自己這個弟弟真是被王揚贏怕了,居然對他如此忌憚。不禁好奇這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見弟弟還是一臉憂思的表情,便說道:
“你放心好了,我是不會輕敵的。《古文尚書》勝於《今文尚文》,這是定理。我專攻《古文尚書》,這點自信還是有的。況且我還做了特別的安排,可保萬無一失。”
“萬無一失?什麼安排?”柳憕精神一振。
柳惔低聲說了一番,柳憕頓時大喜:“好啊!阿兄做得好!阿兄怎麼不早說,害我白擔心一場。”
柳惔苦笑:“這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確實有失公平。以我本心而論,實不愿如此。只是這次論學牽扯甚大,所關乎的并非是我柳惔一人的榮辱,只好用些手段。”
“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阿兄這是行事周全,又有什麼好掛心的?再說就算沒有這一步,他們也不是阿兄的對手!”
柳惔見弟弟興奮的樣子,不悅道:“此非正大之道,不得已而用,卻不可得意。”
“是。”柳憕斂容拱手,心中卻暗暗期望郡學能派王揚出戰,然後被阿兄當眾擊敗。
王揚這幾天的整塊時間除了鍛煉身體,每天堅持做波比跳丶俯臥撐等運動,便是泡在劉昭的藏書室中,一待便是大半天。
劉昭知道幾天後就是與王館學那場已經傳得沸沸揚揚的論學決戰,為了不讓王揚分心,也只能強忍住找王揚探討學問的愿望,一心撲在整理《指瑕》書稿上,只在吃飯或者休息的間隙,見縫插針和王揚聊上一會兒。
剛開始他怕王揚壓力太大,事先想好了一大篇說辭,準備好好開導王揚一番。
可他後來發現,這小子神色輕松,講講笑話,逗逗女護衛,又和庾於陵還有幾個學生閑談漫說,從街巷趣事侃到朝野見聞,完全不像有壓力的樣子啊!
當然,如果劉昭再仔細觀察一會兒就會發現,王揚一般只是起一個話頭,然後便當了聽眾,話題只要一有停頓的跡象,他就順勢接上,巧言妙語,以助談興,讓話題繼續延伸。總之王揚一到,聊天總能聊到熱火朝天。
更讓劉昭確定王揚根本不緊張的是,他發現這廝在藏書室里可不是專門看儒家著述,竟還撿些地志游記,舊史雜傳什麼的,看得不亦樂乎!
唉,這種時候讓之顏力挽狂瀾,本來就有些強人所難,再說這不是之顏的義務,更何況學問又不是臨時抱佛腳的事,以之顏的學問功力,應該是比較有信心的吧......不過還有兩天就要論學了,能不能不要再讀《雜嫁娶房內圖術》了,你這樣讓我有點沒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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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雜嫁娶房內圖術》四卷見《隋書·經籍志》,此書唐初仍有,如今已經亡佚。王揚穿越之後看見亡佚之書再現,自然心喜而閱,才不是因為書名的原因,才不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