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羞怯出聲,聲音又輕又軟,像羽毛從心尖兒擦過,說出的話卻如當頭棒喝。
林鶯娘是故意的。
她一直撩撥他,悶聲不言,只在這樣緊要的關頭才說出口。
他讓自己不痛快,林鶯娘也不能讓他順心如意。
懷里的姑娘眉眼彎彎,像個狐貍。一朝得逞,九條尾巴俱都翹了起來。她以為這是無法拒絕的話,輕飄飄推開他,撐著身子想從榻上起來。
卻未料裙還未離榻,就叫人一把撈了回去。
她整個身子陷進被中,他復又壓下來,低醇地輕笑,“誰說來了葵水就不行。”
他自有法子折騰她。
等林鶯娘撩簾從榻上下來,如玉柔荑已是盡廢了。
他還裝作好心,不以為然一笑,“左手傷著了,便拿右手罷。”
當真是體貼溫柔的郎君。
林鶯娘眼巴巴過來一遭,什么都沒得到,反將自己折騰得夠嗆。
她氣呼呼出門去,就連門外守著的青山也看出了她的忿忿不平。
林鶯娘不敢在客院發脾氣,離遠了才回頭,惱得直跺腳,免不得又悶聲罵兩句。
身邊的采雁聽得多了,耳朵都起繭子,也是“好心”提醒她,“姑娘,這么遠,侯爺聽不見。不如明兒去他面前罵?”
她知道林鶯娘沒那個膽。
林鶯娘回頭睨她一眼,“好呀!我回去就將這些話寫下來,明兒你親自替我送給侯爺,念給他聽。”
她知道采雁也沒這個膽。
果不其然,采雁當即耷拉著臉求饒,“好姑娘,我錯了,可饒了我罷。”
她也怕極了謝昀。
只不怕他身邊的青山。
方才兩個主子在屋里,他們兩個便在廊檐底下候著。
那青山慣來是個沉默寡言的,只有采雁找他說話。
“青山大人可冷不冷?”
“青山大人一直跟在侯爺身邊么?”
“青山大人……”
“采雁姑娘。”青山終于出聲,“我已有婚配。”
“嗯?”
采雁先是愣住,而后才想起這是回答自己先前問他的話。
月色如鉤,主仆倆拎著風燈在巷中走,月光將她們的身影拉得老長。
采雁低著頭,悶悶不樂,“姑娘,青山大人說他已有婚配。”
“你當真喜歡他呀?”
林鶯娘很是詫異。
先前采雁那些撩撥的話是林鶯娘教她的,不過是想著絆住青山的權宜之計,不想這半真半假的,采雁竟當真落了心。
“什么時候喜歡的呀?說與我聽聽。”林鶯娘誓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采雁初時扭扭捏捏不肯說,耐不住林鶯娘纏得緊,紅著臉道:“就那日他來救我和姑娘……”
原是英雄救美。
只可惜英雄無意,姑娘卻落了芳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