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謝昀離開,采雁進來伺候,榻上的林鶯娘已是春深幾許。
她從榻上攏著錦被坐起來,身上斑斑點點的痕,她自己也瞧見,微蹙的眉眼里有惱意,“果然又是這樣!”
情動時,她哀求過謝昀,動作輕些,不要在她身上留下痕跡。
畢竟這宮里眼雜是非多,留神叫人瞧見了。
“瞧見便瞧見了。”
他在榻上一貫惡劣又霸道,她說不許,他便非要弄。
還狡辯道:“你性子聰慧伶俐,想必自有法子遮掩過去。”
他又饒有興趣地趁著姑娘神魂皆失,眉眼迷蒙的時候在她耳邊低語,是纏綿又悱惻的聲,“今日本是殿下的招婿宴,如今駙馬既是沒招上,不如臣來做殿下的駙馬?”
他才不是林鶯娘的駙馬。
他是平陽公主的駙馬。
但是林鶯娘在浪海浮潮中翻騰,早不知今夕何夕,也辯駁不得他,只能隨他去。
這一遭時辰實在有些久了。
自打林鶯娘進宮后,謝昀便再未碰過她,尋常來成安殿也都是與她說話,偶有忍不住動手動腳的時候,也叫林鶯娘插科打諢地避開了去。
她倒不是不喜歡謝昀碰她。
平心而論,謝昀榻上的功夫很是不錯,只是難纏些罷了。
林鶯娘是怕叫人瞧見,畢竟這是在宮里,不是霧凇院,到底諸多不便。
但今日實在躲不過去。
她得罪了謝昀,自然是要想著法的來討好他,這一場歡好也是她刻意所為。桌邊沏水喝茶,她撩起衣袖,露出纖柔滑潤的一截手腕。
再將那泡好的茶遞上來,腰顫如柳,聲脆如鶯,“侯爺,這是內務府送來的松針靈霧,侯爺嘗嘗……”
他雖然嘴上說著她舉止不端,內心卻極是受用這樣的討好。
茶喝盡了,姑娘也自然抱去榻上,吃干抹凈。
只是林鶯娘現下卻愁,人是討好了,這滿身的歡好痕跡可如何是好。
她交代采雁,“這些痕跡千萬拿脂粉遮嚴實了,一個也不能漏了。”
采雁點頭應下。
她拿了脂粉,細細來遮林鶯娘身上的淤痕。
最后是脖頸,她記著謝昀方才生怒時緊緊擒著姑娘的脖,料想脖頸處淤痕應當最深。
不料卻沒瞧見。
不免詫異,“這怎么沒傷呢?”
姑娘的脖頸處潔白干凈,竟是一點淤痕也無。
“又沒用多大力,哪來的傷。”林鶯娘不甚在意摸了摸脖頸。
“怎么會……”
采雁低聲呢喃,她方才看得分明,自家姑娘被擒著脖頸抵在墻上,險些喘不過氣,后來縱是謝昀松了手,她也許久才緩過來。
“那是我裝的。”
林鶯娘得意道:“他生氣三分,我便要裝上十分,這樣才能蒙混過去啊!”
她如今算是摸透了謝昀的性子。
那是個慣來吃軟不吃硬的主兒。
自己但凡犯了錯,只要認錯認得足夠快,嘴巴也足夠甜,基本都能蒙混過去。
是以她在涼亭附近瞧見平陽公主,只暗自思忖了片刻便下定了決心。
——救平陽公主。
大不了之后他來問罪時,自己耐心多哄哄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