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成安公主沒掉進水里,自己反倒掉了進去,平白無故做了這替死鬼。
方尋雁不會恨成安公主。
她知道自己的斤兩,雞蛋碰石頭的蠢事是萬萬不會做的。她只會恨謝子慎母子,是他們貪圖富貴,將自己無妄牽扯了進來。
當然,她最最恨的,是衛青黛。
若沒有去歲冠禮那一遭,她現下仍是金陵城里端方知禮的名門貴女,而不是現下這般,聲名掃地,被逼不得已只能嫁給謝子慎。
她自己心里不暢快,當然也不能叫衛青黛好過。
于是但凡定遠侯府來人商量婚事,她便諸多為難,鬧得定遠侯府上下不得安寧。還拿著那張定遠侯府去歲得了賞賜的明細單子,要衛青黛一口氣將賞賜盡數吐出來。
謝夫人如何肯依。
可是她也沒法子,定遠侯府和方家結親的事滿金陵人盡皆知,她要維持她之前辛苦支撐的好聲名,就必定要依著方尋雁。
誰也沒想到四皇子會突然跌下高臺。
謝子慎來找謝夫人說退婚的事,她先是不許,“這怎么能行?若是叫旁人知曉是會戳著咱們脊梁骨罵咱們定遠侯府攀高踩低的。”
“那母親便娶她進門好了。”謝子慎賭氣,“反正她現下已是鬧得咱們定遠侯府上下不可開交了,等她進門來,還指不定會出什么幺蛾子來害母親?到時母親可要好好受著,畢竟她已是咱們定遠侯府的人,是再推不出去了。”
他話說得淺顯,倒是真說進謝夫人心坎里了。
眼下方尋雁尚未過門就處處難為她,若是當真過門來,定遠侯府豈非是雞飛狗跳。
謝夫人也起了退婚的心思。
但退婚一事不能由定遠侯府來提。
她讓李嬤嬤私下里去找方尋雁。
“謝夫人想讓我退婚?”
方尋雁聽到這個消息,并不詫異,她扯著嘴角笑了笑,頗是嘲諷,“謝夫人當真是高看我了,我若是早能退婚,還何必與你定遠侯府牽扯這些時日。”
“可是方姑娘,那是先前。”李嬤嬤提醒道。
先前四皇子有望成為下一任天子,他的生母賢貴妃又寵冠后官,她定下的金口玉言,誰敢違逆。
但是現下不同以往,四皇子失了圣寵,再沒了爭儲的機會,連著他的生母賢貴妃也受牽連。
此時提退婚的事,沒有人會置喙。
李嬤嬤又道:“咱們夫人說了,方姑娘本也無意嫁進定遠侯府,不過是形勢所逼,如今天遂人愿,姑娘何不趁著這大好時候將婚事退了,姑娘也好再覓良緣不是?”
“再覓良緣?”
方尋雁冷笑了一聲,“定遠侯府不就是我的良緣,我又何必舍近求遠。更何況,現在我的聲名已經毀了,從何去另覓良緣?”
謝夫人早知她不會這樣輕易答應。
李嬤嬤垂下眼來,將謝夫人先前吩咐的單子拿了出來,送到方尋雁面前,“夫人知曉此事是委屈了姑娘。只是此親事本非兩家所愿,如今姑娘若是成全,這單子上的房產田鋪便算作是咱們定遠侯府補償姑娘的,姑娘有它傍身,想必往后嫁入別家也多添一份底氣。”
方尋雁拿過單子來看,那上頭的田產鋪子不在少數。
衛青黛此番著實是下了血本的,將自己的嫁妝底子都翻了出來,只盼著這些東西能叫方尋雁消氣,如她所愿退了這門親事。
“謝夫人當真是好大手筆。”方尋雁輕飄飄將那張單子隨手擱在桌上,“只是可惜了,我不是買賣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