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如今她的女兒是成安公主,依著姜氏的脾性,此時她的嘴角該翹到天上去。
就像現在的林鶯娘。
她看著姜氏的書信,眉眼皆彎,嘴角也幾乎要翹到天上去。
只是最后,她看著書信的最后寫到:“母親一切都好。只是我的兒,為母甚是掛念你。我們母女別離已久,你在金陵城,可一切安好?”
林鶯娘揚起的嘴角瞬間崩塌了下來。
她在金陵城一點兒也不好。
這里群狼環飼,虎視眈眈,她活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每日不是擔憂著又被誰惦記上了,就是記掛著要想什么法子去陷害旁人。
人便是如此。
平常受了委屈還能勉強撐著,不叫人察覺,但若是有親近之人關懷,便是無論如何也撐不下去。
謝昀本來以為林鶯娘收著書信會開心。
他看著姑娘先是揚著嘴,眼角眉梢都是止不住的笑意,而后忽然那眉梢的笑意落下來。
取而代之的是緊抿著的唇。
再一瞧,連眼眶都是紅的。
“怎么好端端的哭了?”
“我哪里哭了?”姑娘還硬撐。
謝昀無情拆穿她,“還沒哭,你眼睛都紅了。”
“沒有。”
林鶯娘將眼里的淚意硬生生逼退回去,嘴里還辯解,“我這是剛剛在五皇子面前掐自己掐紅的眼,現在還沒退回去而已。”
真稀奇。
平時哭不出來狠命掐自己,如今當真哭了卻非要辯解說自己沒哭。
謝昀沉沉的眼看著她,不語。
林鶯娘面上覺得過不去,又狡辯,“都怪侯爺。好端端的讓我去害五皇子,我這一時哭不出來可不要死命掐自己么。侯爺看,我虎口都掐紅了呢!”
她將方才給兩個丫鬟瞧過的虎口又給謝昀瞧。
果然虎口處深深一個月牙印記。
謝昀窺視的眼這才收起,他輕輕用指腹摩挲那塊掐痕,慢條斯理,“怎么掐得這樣狠,疼么?”
話頭被輕易轉走。
姑娘用力點頭,“疼!可疼了!侯爺可要好好補償我才行。”
她總是如此。
但凡做了事便要有所求,斤斤計較得很。
好在他也盡皆包容,不過微微一笑算作應允。
謝昀這番沒有久待。
他仿佛當真是專程來給林鶯娘送書信的,只略坐了坐便離開成安殿出宮去了。
夜間,采雁來給林鶯娘虎口處的掐痕上藥。
她如今在宮里待久了,嬌生慣養的緊了,連皮肉都越發細嫩,一點兒小傷也能留下痕跡。
采雁邊上藥,邊有些后怕,“姑娘,咱們得罪了五皇子,會不會不太好啊?”
宮里的那些傳言,采雁當然也聽過,她知道現如今五皇子是最有可能繼承大統的皇子。
不免有些憂心自己和自家姑娘的將來。
畢竟得罪了未來天子,能有什么好?
哪知她家姑娘半點不在意,還有閑心翹著另一只手越過她拿果盤里的果子吃,“沒事,這五皇子蹦跶不了多久的,得罪了他也無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