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強是勉強了些。
但事態緊急,這已經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由頭了,不然這一番成親嫁人要如何混天過海蒙混過去。
謝昀挑眉看過來,“這樣說,你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了?”
自然是。
不然她費勁巴拉演這么一番是為了什么。
但她面上不能顯露出來,反而欲擒故縱垂淚道:“鶯娘不敢欺瞞侯爺,鶯娘所言當真句句屬實,還請侯爺明鑒。”
她現下卑微可憐得緊,與那夜囂張跋扈指著他罵他“偽君子”的姑娘一點兒也不一樣。
謝昀沉默看著她。
審視的眼里晦暗不明,像透過她虛假偽善的皮看向那夜里囂張跋扈的內里。
他早已看穿了她。
只是她渾然不覺,見著他不語,心里直犯嘀咕,畏畏縮縮往里躲,“侯爺這么盯著我看作甚么?”
怪瘆人的。
剩下的話她沒明說,但意思已在面上顯露出來。
她還穿著那身喜堂出來的嫁衣,鳳冠霞帔,紅得似火,似要灼了他的眼。
“把身上的衣裳脫了!”
謝昀的吩咐,林鶯娘哪敢不聽,再說兩人同床共枕過多少回,她早不是嬌滴滴,羞怯怯的小姑娘,立馬麻利的把身上的喜服脫了下來。
里頭穿著的褻衣也是紅的。
大喜的日子,新娘的婚服都是備了一整套的。
這下還沒來得及等謝昀吩咐,她看見他眼里的不郁,眼明手快,立即將褻衣也一同脫了下來。
是光溜溜的,只剩貼身的抱腹和褻褲的身子。
初冬的天到底是有些涼,驛館里來的大多是暫時歇腳的官爺,趕了一日的路本就燥熱,是以這驛館的廂房里并未燃著炭火。
裸露在外的肌膚沾了寒意,姑娘環抱著胳膊,小心翼翼地看面前的郎君。
許是她的自覺叫他郁滯的心緒紓解了些許。
又見她現下縮著身子看自己,實在可憐,他眉宇間的寒意散了不少。
他一路風塵仆仆,外罩著墨青鶴氅,徑直取下來丟在林鶯娘身上。
她忙將鶴氅裹上身,上頭還沾染著他身上的暖意。
林鶯娘立即彎著眉眼道謝,“謝謝侯爺。”
“趨炎附勢,巧言令色。”
他語氣分明嫌棄,帶著不耐煩,但眉眼隱含的,是縱容。
林鶯娘是多玲瓏剔透的姑娘。
她自然是瞧見了他的縱容,才敢這么毫無顧忌,一而再,再而三地蒙騙于他。
但是她也有害怕的時候。
例如現下,郎君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板著眉眼來看她,“你與那越淮……”
他還沒說完,姑娘就連連擺手,“沒有沒有,我與那越家公子什么也沒有。我嫁他,就是想借著他去金陵見侯爺,僅此而已。”
他似有不信,“他可有碰過你?”
又是審視的眼,在姑娘面上緩慢游走,最后落在她搖擺的雙手上。
“沒有。”
林鶯娘再搖頭,將手悄無聲息藏去背后。
她心有戚戚,若是自己回答得晚些,怕不是自己的手就要被他折了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