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醒來,是采雁在跟前。
馬車已經停了,姑娘揉著眼從軟墊上坐起來。這一覺她睡得久了,已然不知今夕何夕,問采雁,“何時了?”
采雁拿來外衫給她搭上,“姑娘,已經戌時了。”
姑娘睡了整整一個白日。
“這么晚了?”
姑娘自個兒也詫異,她撩開車簾往外瞧。
夜已深深沉了,馬車正停在河岸渡口。
采雁趕在她問詢前解釋,“侯爺說朝中事務繁多,得盡快趕回金陵,馬車太慢,姑娘,咱們得換乘船了。”
林鶯娘點點頭。
坐船和坐馬車,對她來說,沒什么區別。
總歸還是得回金陵去。
采雁抿抿唇,到底趁著現下只有主仆二人的空兒,悄悄問林鶯娘,“姑娘,咱們當真要跟著侯爺回金陵去啊?”
“不然呢?”姑娘也是滿臉無奈。
這當頭,她還能想起先前去道觀請的黃道吉日來,“那什么破清云觀,一點兒也不靈,說好的鎮家宅,保平安,一世無虞呢?婚沒成也就罷了,昨夜里我險些沒被折騰死!”
謝昀是存了心往死里磨礪她的。
得虧她嘴甜,否則一縷芳魂早歸了西,更遑論現下還能坐在這里和采雁說話。
也是現下生悶氣甩胳膊的空兒,她瞧見自己身上的衣裳換了,早起時分明不是身上這一件。
“你給我換衣裳了?”
她問采雁。
采雁搖頭。
她覺著自己的手也沾著微微濕意,似乎是叫人用水洗過。
“你給我洗手了?”
采雁又搖頭。
這輛馬車是謝昀的,除了采雁伺候她能上來,其他人不能靠近。
那替她換衣和凈手的便只能是謝昀了。
只是林鶯娘想不通,他一個侯爺,好端端的,給自己換衣裳,洗手做甚么?
突然,她想起昨夜榻上那些事。
這樣的事從前不是沒有過先例,他總是精力蓬勃,在這樣的事上樂此不疲,可憐姑娘折騰得夠嗆。
實在撐不住了便以柔荑代替。
但從前都是在榻上,如今卻是在馬車里。
姑娘全然已經想偏,后來上了船,看見船頭臨風而立的如玉郎君,心里更是腹誹暗罵,“原來不止是偽君子,還是個極其下流的登徒子!”
立在船頭的郎君似有所感,看了過來。
上船的姑娘立即揚起一個溫柔清麗的笑來。
謝昀朝她走過來,“方才在心里罵我什么?”
他心思多敏銳,一眼看穿了她。
姑娘佯裝不知,“侯爺說什么?我怎么會罵侯爺呢!我方才分明是被侯爺的神態折服了,只覺侯爺清正高華,令人高瞻仰止,心悅誠服。”
官場上慣來拍馬屁的話由她說來也是信手拈來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