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他恰巧看過來,兩人對視,他眼神立刻冷漠下來,轉過眼去,一副與她不愿多攀扯的模樣。
監生們瞧見她,過來行禮,他這才跟在后頭順應行禮,也是冷漠至極的模樣。
他向來如此,將自己對她的不喜明晃晃袒露在面上。
楊柳兒縱是再遲鈍,也能感應得出來。
何況她并不遲鈍,她是最會察言觀色的小姑娘,只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得罪了謝昀,惹得他不喜。
細想想,卻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出來。
兩人平素交集不多,說過的話也寥寥可數,她實在不知自己是哪一步行差踏錯了去。
想不出來,便不想了。
楊柳兒不是會為難自己的性子。
她直接趁著謝昀獨自一人時,將他堵在必經的巷道里問,“我是哪里得罪了大哥哥?大哥哥好像不是很喜歡我。”
她嘴甜,遇見人便是“哥哥姐姐”的喊,聲音軟糯可愛,旁人聽了都歡喜。
只他蹙眉,“成安郡主慎言,我沒有郡主這樣的妹妹。”
他還要往后退一步,轉身想離開。
楊柳兒偏上前,再次將他攔下。
這一次,她也不裝了,直截了當的問,“謝昀,我是何處得罪了你?你為何總是這樣待我不喜?”
他不欲與她牽扯,“我沒有待成安郡主不喜。”
“你說謊!”
楊柳兒身子雖小,卻是寸步不讓。
她不讓,謝昀也不能擅闖,畢竟她是成安郡主,只是眉眼間是無奈和嫌惡,“郡主將我攔在這里是想要如何?”
“你回答我的問題我便放了你。”
她人雖然小,可仰頭看過來的氣勢卻足足的,是成安郡主這個身份自帶而來的壓迫和侵略。
這才是真實的她。
她一直遮掩得很好,沒叫人瞧出來過,只叫謝昀現下看見了。
他居高臨下看著她,“若我執意不肯呢?”
他也是頭一次在外面展露這樣的自己。
在所有人面前,他雖是性子冷淡些,卻極是有禮有節的小郎君,說話做事也是妥帖周全,叫人瞧不出半點紕漏的。
便是他的母親楚夫人,也從未見過他這般模樣,惡劣的,偽善的,將自己的壞袒露無疑。
楊柳兒到底斗不過他,便是個子也矮上他大半截。
兩廂一比較,她氣勢全無。
只是到底氣不過。
正巧遠處有幾個監生結伴往這處來,楊柳兒眼眸一轉,“哎呦”一聲跌坐在地上,捂著臉便開始哭。
那幾個監生循聲看過來,連忙過來扶她,七嘴八舌的關懷她,不免問起她是怎么跌倒的。
楊柳兒邊哭邊看謝昀,“是……是大哥哥推我……他說我擋了他的路……”
小孩子冤枉人的法子很簡單直白。
沒有人會想到一個五歲的小姑娘會通過撒謊來冤枉人。
那幾個監生當即瞧著謝昀的眼神都不對了,“琢章兄,你怎么能欺負成安郡主,她還這么小……”
“是啊!琢章兄,快來跟郡主道個不是。”
當然也有替他說話的,“是不是誤會了,琢章怎么可能會推郡主,想是郡主誤解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