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備的將士少了,就會給賊寇更大的活動空間。
尤其在西涼這片民風彪悍土地,貧困浪蕩兒和羌胡也會偶爾客串一回賊寇。
華立夫婦的尸首,是一名受雇大戶人家牧牛的童子發現的,在三日前。應該是隨身帶著幾個大包裹,讓賊寇見財起意了。
他們從冀縣出發的時候,不光帶著兩只狐皮,還帶了不少細絹。
這些,小部分當成給外家的見面禮,大部分當成龐家幫忙下聘的財物。而他們尸首被發現時,包裹都沒有了,連華立的兵器都被順手拿走了。
獂道縣主事巡視賊盜的游繳,還發現了案發之地有搏斗過的痕跡。從腳印和血跡中推斷,至少一伙五人以上的賊寇。
而游繳能斷定尸首的身份,是從找到了冀縣戍守屯長的憑證。
冀縣不但是漢陽郡的治所,也是州治所在。
州郡治所的戍守屯長被殺,獂道縣令不能擅專,便命人將尸首送來了冀縣。
等從曲候到縣尉再到郡守的層層上報,蓋勛得知時,事情已經過去了兩日。所以等他在兵卒們帶路,來到冀縣城外的小村落華立家中,卻發現空無一人。
華立之子,華雄不知所蹤。
村落的黔首說,華雄迎回其父母尸首下葬后,便緊閉家門不見任何人。
到了第二天,人們才發現他在夜里走了。
而自稱為華雄總角之交的鄰里王達,則是提供了更多的信息。說他阿兄華雄的戰馬、大刀和兩石鐵胎弓都被遺留在家中,只是少了一把狩獵用的楊木弓。
蓋勛聽完了以后,心中隱隱有所悟。
只帶個侍從,便驅馬趕往了落門聚。
身為漢陽太守,他對夏育隱居的地方還是知道的。
之前沒有拜訪,只不過是因為夏育為人脾氣倔強,不喜歡別人來打擾清凈罷了。
如今,他有了拜訪的理由。
是的,他不是為了華雄而來,只是將此當成了理由。
華立夫婦之死,自然會有負責這方面事務的僚佐去處理去調查,還用不上他這個太守去親力親為。
任事,應該各司其職。
他是一郡太守,就應該為一郡的民眾的安危負責。
對待事情也應該想得更多、看得更深。
比如面對這個事件,他首要考慮的問題是:郡內賊寇如此猖獗,是否意味著羌亂即將爆發?如果羌亂爆發了,該如何有效的應對?
這兩個問題,前來問昔日歷經平定羌亂戰事的夏育,最適合不過了。
當他找到夏育,將事情的始末說了,得到的答案卻讓他苦笑不已。
夏育對此的反應,是一聲嘆息后的反問:“元固是涼州人,亦知曉羌亂爆發的根本原因,又何必心存僥幸邪?”
是啊,蓋勛是知道羌亂原因的。
大漢朝廷,在對待漢人與羌人的徭役攤派上,是不平等!
以“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傳統,官府對待羌人都盡可能壓榨剝削。
一方面以各種名目掠奪他們的牛羊財富;另一方面用禮儀將排斥他們在外,認為他們是蠻夷不屑于為伍。
西涼豪右們,也以四百年強漢打出來的驕傲,拼命擠壓羌人的生存空間,將羌人逼迫到屈身為奴仆才能果腹的地步。
如此情況下,羌人斷斷續續叛亂了百年,也是情理之中。
而蓋勛想遏制羌亂的爆發,就是天方夜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