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
那名兵卒的呼吸平緩了,嘴角努力的往耳側裂了裂,便再無聲息。
此時,其他的兵卒也靜寂無聲,投在華雄身上的眼神也變得無比敬佩。
方才華雄說的話,他們是相信是能兌現的。
在出發救援畜官之前,華雄就將所有人的家庭住址都抄錄了;當時就說過“同生死共富貴”的誓言。
“狩元,將他們安葬了吧。時候不早了,明日我們還要繼續趕路。”
趙昂走了過來,伸手拍著華雄的肩膀輕輕說道。
“嗯。”
華雄點了點頭,站起來深深的呼出了一口氣,然后就讓依然活著人行動起來。
游俠兒們前去搜刮叛軍尸體,收集錢財或者刀劍箭矢等用品。趙昂的部曲用繯首刀在地上挖土安葬袍澤。而他自己僅剩下的十八個羌人部曲,則是跑去不遠處的樹林里找木頭了。
西北方的氐羌,死后都是火葬的。
《莊子》有云:“羌人死,燔而揚其灰。”
《呂氏春秋·義賞》有云:“氐羌之民其虜也,不憂其系累,而憂其死而不焚也。”
這也是漢人對詬病他們“蠻夷”的理由之一。因為在這個時代的漢人眼里,火焚親人遺體被視為大逆不道。
很快,夜空下就有幾座簡陋的墳土被堆起,彼此依偎而落。
而兩個大火堆也躺上了兩具尸體,在羌人們吹起骨制笛子的幽怨中,被火升華了靈魂。
西涼男兒對生死一直都看得很淡。
當再也不見的臉龐帶走了傷感,隨之而來的是兵卒們的歡呼。
他們的上官假曲候,對戰馬、繯首刀和錢財等戰利品分文不取。除了額外給戰死者多一份財物后,其余的都分給了他們。
也讓他們的眼神,變得很炙熱。
無論是看著隨意扔在地上的叛軍尸體,還是忙著擦拭自己的刀劍。第一次廝殺的獲利,讓他們覺得在戰場上拼命,比在家里忍凍受餓要強得多。
也讓看到這一幕的華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每個人心中都圈養著一只野獸。
為將率者,想得到死不旋踵的麾下,就要學會去釋放兵卒心中的這只野獸。他好像在無意間,做到了。
翌日,難得沒有雪花在飄揚。
休整了一夜的漢軍將士,剛收拾弓箭刀劍等物準備出發的時候,就看到守夜在外圍的兩騎正狂奔而歸。
一邊馳騁,一邊大喊:“敵襲!”
“上馬!”
華雄當即就厲聲呵斥,一個鷂子翻身跨上烏孫馬,手持著兩石鐵胎弓就率先往小山包上奔馳而去。他是統領者,需要親眼觀看敵情才能做出最恰當的部署。
正從遠處奔來的,是約摸兩百騎。
穿著服飾很不統一,不過從他們發型上能看出是漢人。為首一人年紀約摸就弱冠,竟然還穿著大漢將士的火紅色軍服。
咦,此地不是被先零種羌等部落盤踞了嗎?
怎么會有漢軍?
華雄心中驚訝,但還是很謹慎的,從箭囊中捏起了一只箭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