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他們的不是順利救援畜官的歡呼,而是饑民們憔悴的臉龐和麻木的眼神。
這一幕讓部曲們也擔心起了家人的處境,慫恿著趙昂去找華雄請示,讓他們先解散回家里看看再歸隊。
華雄當然不會拒絕,大手一揮就允了。
然后便去太守府找蓋勛述職,而夏育也同行。蓋勛為了去救他,差點連命都沒了,前去感謝一番是應該的。
時隔大半年不見的蓋勛瘦了好多。
下巴變得尖尖的,寬袍大袖的衣裳仿佛掛在身上一樣,連雙鬢也霜白了不少。
不知道是受傷后氣血衰敗,還是因為饑荒緊衣縮食。
看到華雄和夏育前來,他很詫異。愣了下才露出喜色來,先行趨步抓住了夏育的手,“夏司馬無礙,真是太好了!”
嗯,大漢朝以執手來表示親近之意,兩個大男人也是如此。
夏育也反握蓋勛的手,坐著敘話好一會兒才起身告辭而去。到底是老人家了,一路的風塵仆仆讓他疲憊不堪。
然后呢,將夏育送出去以后,蓋勛臉上的笑容就不見了。
他怒視著當了好久擺設的華雄,劈頭蓋臉的就來了句,“朝廷平叛大軍在美陽,你個豎子回來做甚!?”
好嘛,這是罵華雄不思報效朝廷的意思。
也是恨其不爭,不滿華雄放棄了留在美陽參與平叛,以軍功晉身的機會。
“回太守話,雄是冀縣的假軍候,自然要回來聽太守差遣。而且......”
華雄很恭敬的行了個禮,頓了頓,將聲音壓小了才繼續說道,“而且皇甫將軍已經被調離美陽縣了。”
蓋勛臉上的怒意不見,還陷入了默然。
他也是西涼人,又出身于官宦世家,有些事情稍微點到就明白了。
“唉......”
好一會兒過后,他才長長的嘆了口氣,示意華雄坐下細聊,“既然都回來了,就不必再提及其他了。嗯,狩元,你年齒尚幼,莫將此事放在心上。”
“諾。”
華雄謝過才入席就坐,隨即將從離開冀縣之后的過往,事無巨細的都稟報了一番。
蓋勛聽得很認真,時而還打斷華雄問上幾句。
聽到華雄以潰兵之計破了畜官叛軍時,他擊掌而贊;聽到華雄射死郭汜戰馬時,他憤憤的罵了句魯莽豎子;而到董卓給華雄冠了個“妖孽”的名號,他就怒不可遏,大罵董卓沒有器量和用心陰狠。
也讓華雄心中很暖和。
在世上,無所求就對他好的人又多了一個。
是故,他也將心中的打算合盤托出,“太守,雄想請一段時間的休沐,帶著鄉里和部曲的家人去武山一帶結塢堡自守。”
蓋勛一聽就愣了下,急切出聲問道,“狩元是在說,朝廷大軍平叛不利?!”
呃?
華雄也愣了下,才反應過來蓋勛這是誤會了。
他是以為自己的結塢堡而守,是因為覺得朝廷無法平定叛亂呢。
連忙以人輕位卑不敢妄議為理由解釋了一番,說自己只是單純的想安頓好部曲家人和鄉里而已。
蓋勛也釋然了。
他覺得自己有些好笑,竟然去問一個虛歲十七的少年這種軍國大事。
心中將此事揭過了篇,他有突然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來,便笑著問華雄,“狩元,你還記得之前問過的殘章《務本篇》否?郡內有一名士,不光有全書,還對此書頗有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