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東。
租界中燈火通明,霓虹燈的燈光照映在江面之中。
街道上的行人就算是深夜,也是人來人往。
可在這繁華之下,陰暗的地牢中,身上的軍裝早被褪去,身上布滿新舊疤痕,骨瘦如柴。
“營長...我們還能出去嗎?”暗無天日的牢籠內,一道頭發松亂,身體上看不到肉的軀體躺在草堆上,眸子看向望著石壁,低語問道。
自從四行倉庫一戰,聽了狗日的洋鬼子保證,本以為撤退到租界,他們能想辦法離開。
可他們沒有想到這群洋鬼子答應他們的事情,得不到兌現,將他們全部都是關押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牢之中。
僅是因為,這群洋鬼子迫于小鬼子的壓力,才將他們關在這里,關在他們自己的故土上。
“....會的。”楊瑞福靠在石壁上,沉默了許多,違心的說道。
嘴唇干裂的他眼中無光,嘴角流露著不甘,當初他們就不應該放下槍。
想到當初那些洋鬼子對于他們的態度的轉變,曾經嬉笑對待他們的樣子,他心有怒意卻無力發泄。
本以為那一場舍命一搏,能夠換來國際上的支持,到頭來他卻發現,在這場戰斗之中,能依靠的只有他們自己。
在這吃人的世界之中,唯有自身的實力強橫,才能在國際上有一席之地。
那些規則,條約從來都是給列強用來保護自己的。
在他們有槍的時候還會顧及一下,當他們手中槍丟下的那一刻,那些洋鬼子連看他們的眼神都是帶著鄙視與不屑。
“洋人對我們說,我們快亡國了...”徐山眼中無光的說道。
楊瑞福沉默著。
“轟開國門的是他們,當初就不應該卸槍,多少兄弟死在這里,我們可能....”徐山咬牙切齒的開口。
楊瑞福拳頭緊握,眼中布滿血絲,租界立在他們的土地之上,本身就是恥辱。
就像是一群豺狼虎豹一樣在分食著他們的肉體。
楊瑞福突然間笑了,笑得有些自嘲,笑得有些無神。
“老祖宗說的對,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我只恨當初卸槍...”
回過頭來看,其實從他們放下槍,相信洋鬼子的那一刻,就注定了這個結局。
“營長...我恐怕不行了,如果你能出去,代我去春城看一看,那里的冬天可美了.....”徐山語氣虛弱的開口說道。
“好...”楊瑞福面色有些沉重的,點了點頭。
手在昏暗中摸索,摸到徐山的瘦巴巴的手臂時,目光沉重。
浦東會戰,楊瑞福見過太多的戰士死在這里,也見過一名名戰士血灑殘檐斷壁之中。
本以為帶著百名兄弟來到租界,將手中槍放下,依靠洋鬼子能躲避小鬼子的追殺,再次想辦法投入戰場,可卻沒有想到,他們只不過是洋鬼子談判桌上的砝碼。
“活下去,洋鬼子的仇我們還沒報,阿明、三生...他們在這里走的時候讓我們打完小鬼子,一定要打洋鬼子...”楊瑞福輕聲的說道。
一個個名字從他口中說出,可在這個時候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楊瑞福手緊緊的握住徐山的手,靠在墻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