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年夜飯是要全家人一起吃的。
各家做了幾個好菜湊在一起,在堂屋擺了兩桌,男丁坐大桌,女眷孩子們坐小桌。一年到頭,這一天孩子們是最開心的,大人也基本不會打孩子。
其樂融融吃完飯后,張老頭和張氏年紀大了就先去睡了,剩余三家在堂屋守歲,馬氏是個嘴巴閑不住的,腳邊嗑了一大堆瓜子皮,嘮嗑嘮到后面話題跳轉到孩子們身上。
馬氏得意道:“二嫂,你家平安讀書讀的咋樣啦?我家二河在學堂里夫子可是天天夸個不停的,說我們二河聰明有天分。”
徐氏撩了撩眼皮,懶洋洋道:“我家平安那還用說,聰明的緊,夫子還給單獨加課呢,小時候路過的和尚都給看過相的,說是有福之人,有大造化。”
說完用火鉗捅了捅火盆里的碳,火星和碳灰濺出來,全撲到了馬氏的鞋面裙擺上,氣的馬氏大叫:“二嫂,你干嘛,我的新鞋,還有我的衣服,你故意的是吧!”
徐氏一口否認,“沒有,誰讓你湊這么近的。”
“你!……”馬氏看出來了,徐氏就是故意的,左右看了看后又拉大嫂李氏出來,“大嫂,這事兒你可得管管。”
李氏正心煩呢,大兒媳婦看病吃藥花了大價錢,也沒看到啥效果,孫子也抱不上,還三天兩頭為這事兒和兒子兒媳吵架,小閨女的親事也一直說不好,事事不如意,搞的她現在看什么都不順眼,人也消沉了不少。
于是沒搭茬,淡淡道:“我納鞋底呢,啥也沒看到,別找我,有事兒找咱娘去,我算個啥啊,家里事兒哪輪得到我管。”
馬氏一聽更氣悶了,只好扭過身子不說話了,恰在這時大花湊過來問道:“娘,還有瓜子嗎,我分的吃完了。”
馬氏立馬炸了,呵斥道:“吃什么吃,丫頭片子嘴巴咋那么饞呢,家里是有金山還是銀山咋的,饞死你得了!”
大花一聽就哭了,她翻過年就10歲了,已經是有羞恥感的年紀,被自家老娘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罵嘴饞,一時間委屈的不行。
奈何馬氏是想不到這么多的,也沒那么多的溫情,皺眉道:“你還有臉哭,大過年的喪不喪氣,要哭出去哭去。”
大花于是連哭都不能了,抹了抹眼淚,強忍著憋回去。
男人們吃完飯帶著家里的男孩子們出去了,現在都在門口稻場點篝火,寓意來年紅紅火火,篝火就是用稻草加一些枯樹枝點的,中間還得時不時添柴,不能熄滅,要一直燃到第二天早晨天放亮。
家里孫輩最大的男丁是大柱,其實現在也才17歲,加上還沒做父親,很有點少年人心性,篝火點燃后,又從柴房里拖了幾個大樹樁丟進火堆,拿了幾個蘿卜和小半兜子板栗核桃出來,放到火里燒。
張老三看見后,瞪眼道:“嘿你個大柱,你還挺聰明啊,不拿家里東西,拿你三叔我的山貨。”
大柱根本不怕,本來也不值多少錢的東西,大過年的三叔也不會怎樣,聞言狡黠一笑,道:“嘿嘿,三叔誰讓你是長輩呢,大過年的我們幾個小輩吃您點山貨還吃不得啦,何況大河二河還不是要吃,我可不是為了我一個人拿的。”
張老三確實也只是說說而已,說完了湊過來在火堆里用火鉗扒拉板栗出來吃,板栗烤熟了特別甜特別粉,就是很難剝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