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六金安撫道:“平安,要我說你這就是大驚小怪,咱們這里是什么地方,魚米之鄉啊,離江南就一江之隔,九省通衢,一百多年都沒有發生過戰亂,征兵也是正常的,咱們這里幾十年都沒征過兵了,那北方兵力不夠,自然得從中部地區抽調了,你別想太多!”
張平安知道很難說服四姐夫,只道:“四姐夫,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不管是不是我想多了吧,我們家現在要去江南生活是一定的,如果后面太平的話,我們還會再回來,如果不太平的話,你們可以往江南去尋我們,或許我們還能有再聚的一天,對了,我四姐人呢,我外甥出生我應當是看不到了,不過做舅舅的,紅包總得給一個。”
“哎!你……你呀!”孫六金嘆氣,這小舅子膽子怎么這么小。
四丫出來后聽說這事表情震驚,心里惶惶然,急道:“為什么呀?你們走了我怎么辦呀?”
說著說著,眼淚唰地流下來!
張平安看了心里也酸酸的,抬頭看向孫六金,試探道:“要不四姐四姐夫你們跟我們一塊走?”
孫六金心情十分差,本來指望以后和小舅子互相扶持的,爭取謀個一官半職,這走了以后還扶持個屁呀!
“平安,要我說你真的想多了,非走不可嗎”,孫六金試圖挽留道。
“嗯,必須要走”,張平安點點頭。
“哎!”孫六金再次嘆氣,“那我也只能祝你們一路順風了,我是不可能走的,我們家祖祖輩輩都生活在這里,何況我覺得現在的生活挺好的。”
這個答案在張平安預料之中,也沒再勉強,把四姐夫支走后,張平安悄悄遞了兩錠銀子給四姐。
四丫驚訝的抬起頭,臉上淚痕還沒干,張平安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最后囑咐道:“四姐,這個銀子是留給你傍身的,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拿出來,哪怕是四姐夫也不要說,你保重好自己,我走了!”
“小弟”,四丫追出來哭喊道。
“回吧,我走了”,張平安擺擺手,駕著騾車回了客棧。
張老二和徐氏把東西都已經收好了,五丫六丫身上各挎了一個小包袱,張平安看沒什么東西落下后,一家人便駕車往傅醫官家行去。
傅醫官辦事還算靠譜,找了一個給死人化妝的老太婆給眾人簡單裝扮了一下,臉上撲了厚厚的石灰粉,手上指甲涂了墨汁,看著像那么回事兒后,便讓眾人躺上板車。
張平安是最后一個躺上去的,挨著張老二一起。
看著幾人被板車推走,傅醫官站在原處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總覺得張家人知道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這時候的人都認為死尸不吉利,白天運又怕詐尸,晚上運又怕鬧鬼,所以一般會選在申時天色將晚的時候運到城外義莊。
加上傅大哥本身就在醫署做事,負責這個活兒,跟守城的人都熟,確實有些面子,守城的人用刀鞘揭開白布象征性看了一眼便放下了。
眾人順利地出了城,傅大哥還幫忙把騾子給送出來了。
不管對方是什么意圖,為人處事人品如何,這件事上確實是幫了大忙了,張平安鄭重彎腰行禮道:“多謝傅大哥了!”
傅大哥是個身板壯實的青年人,相貌還算英俊,看著和傅醫官不是很像,聞言笑道:“不用客氣,以后去府城還得麻煩你幫忙呢,天色快黑了,你們趕緊走吧!”
張平安這才轉身帶著家人離去。
現在只有騾子沒有車架,光靠走路回去得花不少時間,天色又快暗了,張平安便帶著家人往前走了七八里地尋了一個村子借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