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比他更理直氣壯,叉腰氣道:“什么叫就一塊糖,一塊糖都可以換好幾條雜魚了,就這么被這個小雜種一口吃了個干凈!”
“嘿嘿,沒…沒了,奶”,大狗咽下最后一口糖后嘿嘿道,討好地笑了笑,又抹了抹嘴角流下的涎水。
“你是貪吃鬼托身啊你,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貪吃玩意兒”,老婆子啐道。
但這明顯對大狗造不成任何傷害,又去一邊玩去了,倒是幾個弟弟妹妹因為沒吃到糖委屈地嚎啕大哭,嘴里直念著要吃糖!
“吃什么吃,吃屎去吧,一個個不省心的”,老婆子罵道。
“呵呵,后生,讓你見笑了”,老頭笑呵呵道。
“沒事的,小孩子嘛!對了,我看您家在補漁網,家里應該也是有小船的吧,不知村里像您家這樣有小船的人家有幾戶,方不方便載我們去郢州城呢”,張平安繼續問道。
老頭擺擺手,搖頭道:“我家那扁舟用了好多年了,打魚都費勁,載人去郢州城想都不要想,村里其他人家也差不多,我們這里有魚塘,所以船都是縫縫補補將就著用,也都不大。”
張平安擰了擰眉,“那您剛剛說的剩余幾個渡口里面,哪個渡口有稍微像樣的船可以載人到省城呢?”
老頭想了想道:“其實我們附近這幾個村沒什么特別大的船,稍微大一點的也就是湯家渡的船要好些,你要是真想找船到郢州城去,可以去湯家渡,郭家渡,還有黑風渡問問。”
“這幾個渡口有什么分別呢”,張平安疑惑道。
“前頭這個湯家渡離我們村最近,就在二十里外,他們村日子過得十分富裕,基本家家戶戶都有船,船最新,也比較大,不過我聽說他們村的人背地里沒干啥好買賣,和一般船家不一樣,他們是白天里睡大覺,晚上出來干活,我估計你找他們的話,價錢不會便宜,得脫一層皮”,老頭道,說完頓了頓。
張平安從懷里摸了幾個銅板遞過去,追問道:“那郭家渡呢?”
老頭接過銅板笑了笑,放進懷里后繼續道:“郭家渡還要往上游走,大概離我們村三四十里地吧,船嘛還過得去,比我家的大,搖櫓的手藝也不錯,我之前和他們村的人一起到府城集市賣過魚,不過他們村都是本分人,膽子比較小,不一定敢接這個活兒,至于最后的這個黑風渡,還在郭家渡的上游十幾里地,聽名字就知道,兇險的很,那個渡口只有羊皮筏子和竹筏,村里人水性都特別好,膽子也大,要錢不要命,只要你給錢,他們絕對愿意載你們。”
“羊皮筏子和竹筏?那豈不是一個浪頭打過來就翻了,不成,這個太危險了”,張平安搖了搖頭。
老頭兒瞥了一眼外面的馬車,不在意道:“你這是生來在富貴人家,不知道普通人的艱辛,羊皮筏子怎么就不能載人了,一樣過江,比我這破破爛爛的小舟還要安穩得多,能馱的東西也多,何況你們這只是去省城,順著河道邊走,沒什么太危險的,我年輕那會兒劃著一個小木排就敢到省城去。”
“老人家,我明白了,多謝您”,張平安笑了笑起身告辭,“相逢即是有緣,還不知道怎么稱呼您呢?”
老頭笑道:“啥稱不稱呼的,別人都叫我邱老六。”
“那邱老爹,我告辭了”,張平安道,說完把懷里剩余的一小把糖挨個兒分給幾個小孩兒,一人一顆,笑道:“吃糖吧,別哭了!”
幾個孩子嚎了半天,沒人搭理,眼淚糊了一臉,臉上都皸裂了。
接過糖后立馬往嘴里塞,也不哭了。
張平安笑著搖了搖頭,站著身子推開柵欄門,上了馬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