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周子明在前線勢頭正猛,已經收復了來安、揚州等地,估計接下來將以來安為中心繼續北上,收復中原腹地,從我個人立場和錢家的立場來說,這是件好事,歸京有望了,不過………”
“不過是要換個統帥罷了,對嗎?”
錢英沉吟了片刻才回道:“不錯,朝堂內外現在分成了兩派,少部分人擔心激化戰局,不想再繼續往北打了,趨于保守,大部分人還是贊成趁勢而為,一鼓作氣北上,收復河山,錢家是支持繼續北伐的,現在最大的問題的確是換統帥的問題!”
“周子明畢竟屬于閹黨一派,不能讓他的勢力再這么發展下去了,不然到時候他極有可能挾天子以令諸侯,或者改弦易幟,風險太高,這和各個世家的利益是相悖的,必須要換我們自己人上去,如果不成,那么我們寧愿戰局就此僵持。”
“所以現在才不是推廣高產的安南稻和番薯的好時機,因為要對前線的糧草加以遏制,逼周子明出面來跟你們談和,是嗎?”張平安問道,表情平靜。
“同時還不能和周子明這么快翻臉,這事兒確實棘手。”
去年過年時他和林俊輝喝酒談天的時候,他就知道周大人遲早會面臨這么一天的。
不光他們倆這樣揣測,稍微有些政治嗅覺的人都能猜到。
看錢英一副默認的表情,張平安就知道他猜對了,現在到了他表態的時候。
兩人一時寂靜無聲,安靜喝茶。
片刻后,錢英才放下茶杯開口道:“你有心造福百姓是好事,這安南稻和番薯在慈縣種種也就算了,暫時沒什么大的妨礙,但你千萬不要再往上寫折子希望各地推廣了,到時候這可就把你自己架到火上烤了。”
“這安南稻的種子是我托葛笠從海外帶回來的,目前已經在慈縣各地試種,之前也往朝廷寫過折子上奏,瞞是瞞不住的,至于番薯,本就是周大人讓葛家去呂宋尋的,不少人還因此送了命。”
“周子明知道又怎樣,遠水解不了近渴,他人在前線,關鍵還是看你怎么做”,錢英不在意道。
“大哥,你要這樣說的話,那現在是讓我怎么做好呢,還是說想讓我把這些一把火都燒了?”張平安有些被氣笑了。
他看起來有這么傻嗎?
他不信這些情況錢英不知道。
如果他真把這些辛苦得來的安南稻和番薯全部毀掉,那他就是和周大人,和閹黨結了死仇了。
到時候一樣要被推出去。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就算真把周大人換下來了,他也還是朝廷的二品大官,對付自己一個七品小知縣綽綽有余。
到時錢家能保他嗎?
很顯然是不太靠得住的!
何況冥冥之中,他總有一種預感,周大人不會坐以待斃的,他肯定有他的手段。
錢英面色不變,反而笑了笑,道:“妹夫,話也不用說的這么極端,我可沒讓你去毀什么東西,只是有些事情你要掂量掂量輕重,咱們都熟讀經史,自古以來,歷朝歷代,不管閹黨勢力多么大,最終也都是曇花一現罷了。”
“只有世家門閥,才能屹立千年不倒!”
最后一句話錢英咬字很重。
“大哥,多謝提醒,我心中有數”,張平安鄭重的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