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玖！你在那里笑什么！”韓寶兒實在是有點尷尬，又想快速的轉移話題，于是急忙回頭看顧如玖。
韓寶兒整個人像只炸毛的貓兒般猛地扭過身子，發髻上簪著的鈴蘭步搖“叮鈴”亂響，纏在臂彎間的披帛都滑落半截。她手忙腳亂地去拽快要掉落的披帛，結果指尖勾到了腰間禁步的絲絳，頓時扯得玉禁步“啪”地打在石階上，驚得腳邊的靈兔豎起耳朵。
“你、你……”她急得鼻尖都沁出細汗，手指胡亂指向笑倒在美人靠上的顧如玖。因為動作太急，繡著纏枝紋的衣領歪斜開來，露出小片泛紅的鎖骨。繡鞋里的腳趾也不自覺地蜷縮起來，將鞋面上綴著的珍珠頂出幾個小鼓包。
最可愛的是她情急之下竟同手同腳地站起來，結果被自己過長的裙擺絆了個趔趄，整個人往前撲去——正好被顏昔用食盒穩穩托住手肘。這下連后頸都泛起緋色，束腰的絲絳隨著急促呼吸起伏，活像只被捏住后頸的貓崽。
“我……我是說……”她結結巴巴地找補。
韓寶兒猛地回頭，發現顧如玖不知何時已經貓著腰躲到了三丈外的藥架后頭，只露出半張憋笑憋得通紅的小臉。她頓時急得直跺腳，繡鞋尖兒把地上的鵝卵石都踢飛了幾顆。
“顧、如、玖！”她一字一頓地咬牙低喊，背著顏昔瘋狂擠眉弄眼。眉毛都快飛進鬢角里去了，右眼拼命眨動得像抽筋，左嘴角還一抽一抽地往上扯。藏在廣袖下的手更是五指張開又握拳，做了個“救命”的暗號手勢。
偏偏顧如玖假裝看不懂，氣得韓寶兒頭頂冒煙，束發的絲帶“啪”地繃開一截，幾縷碎發炸毛般翹了起來。她急中生智突然捂住心口：“哎呀我忽然心口疼！玖玖你快來扶……”話沒說完就被自己拙劣的演技尬住，耳垂紅得能滴出血來。
“咳咳……”顧如玖無奈加遺憾，只好不能繼續看戲了，畢竟是自己的好姐妹，總不能一直看著她害羞尷尬吧。
顧如玖裝模作樣地清了清嗓子，從藥架后慢悠悠地晃出來，故意把步子拖得老長，裙擺上的銀線纏枝紋在夕陽下劃出懶洋洋的流光。她一邊走還一邊搖頭晃腦，發間珠釵的流蘇跟著叮咚作響，活像個看破紅塵的小神棍。
“哎——”她故意拖長聲調，伸手搭上韓寶兒僵硬的肩膀，
“沒什么沒什么，顏昔師兄，既然顏瑤姐已經大好，為何不喊她一同來藥圃？韓姨晚上要給大家做好吃的呢。”
“還有這樣的美事？你們也沒提前通知我啊。”顏昔笑著調侃。
“還不是怕打擾顏瑤姐的休養，都沒敢提前喊你。”顧如玖攤攤手，最近顏昔師兄有多忙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
“那今晚可要叨擾了。”顏昔咧嘴一笑，目光不經意間又落在韓寶兒身上，“阿瑤確實恢復得不錯，方才還念叨著想見見一直照顧她的寶兒姑娘呢，等我回去把阿瑤喊來，正好讓你們見上一面。”
韓寶兒聞言，耳尖剛褪下的紅暈又悄悄爬了上來。她低頭假裝整理衣袖，手指卻無意識地絞著衣角：“顏、顏瑤姐姐太客氣了……”
韓寶兒一聽顏瑤的名字，頓時像被踩了尾巴的貓兒，整個人都局促起來。她低著頭，纖白的手指胡亂揪著袖口的纏枝紋刺繡，把好好的金線都勾出了幾根絲。原本粉嫩的耳垂又染上緋色，從耳尖一路紅到頸側，在夕陽下透出瑪瑙般的光澤。
她腳尖不自覺地碾著地上的小石子，繡鞋上綴著的珍珠隨著動作左搖右晃。突然發現袖口沾了片草葉，立刻如獲至寶地揪住不放，假裝全神貫注地清理，濃密的睫毛垂下來，在臉頰上投下兩片慌亂的陰影。
“我、我就是隨便幫了點小忙……”聲音越說越小，最后幾個字幾乎含在嘴里。發間的蝴蝶簪翅隨著她搖頭的動作輕顫，活像只受驚的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