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寶兒正抱著膝蓋坐在篝火余燼旁，圓圓的蘋果臉上兩團紅暈格外明顯。她頭頂翹起一撮呆毛，隨著轉頭動作晃來晃去。見顧如玖醒來，立刻露出甜甜的笑容，兩個小梨渦里盛滿朝氣：“玖玖！我夢見咱們找到溫泉啦！”聲音清亮得像是林間初啼的雀兒。
顏瑤四仰八叉地躺在干草鋪上，赤紅馬尾辮散成了瀑布。她一邊打哈欠一邊摸出小銅鏡，突然驚叫：“我睫毛沾到蜜餞了！”原來昨晚偷吃時不慎在眼尾粘了糖渣，此刻正被早起的螞蟻當成美味圍著轉。她滿不在乎地用手背抹掉，結果把糖漬蹭得滿臉都是，反倒襯得肌膚越發晶瑩透亮。
三個姑娘發間都沾著凈毒果的清香，衣襟上滿是干草與陽光的氣息。當她們嘻嘻哈哈互相整理衣冠時，連洞窟里陰冷的巖壁都似乎被這份鮮活感染，縫隙間竟冒出幾簇嫩綠的怯生生的小草芽。
“吃點早飯吧。”每個人都帶了一些干糧和肉干，韓寶兒又煮了一點粥。
韓寶兒熬的粥盛在青瓷碗里，稠白的米湯上浮著金黃的油星，像是撒了一把細碎的陽光。粥底沉著切成菱形的風干肉粒，被熱氣一熏，重新舒展開肥瘦相間的紋路，滲出琥珀色的油脂。
米香中混著幾味草藥的清苦，是韓寶兒偷偷加進去的寧神散。粥面點綴著翠綠的野菜末，還有她珍藏的最后一小把松子仁——此刻正隨著熱氣微微顫動，散發出堅果特有的馥郁。最絕的是那勺她從都江城買的百花蜜，琥珀色的蜜線在粥里勾勒出云紋般的軌跡，甜香與咸鮮在舌尖奏出奇妙的和弦。
顧如玖捧著碗呼呼吹氣時，幻影草的葉尖悄悄探入粥面，偷走一縷甜味。顏瑤則豪邁地撒了層辣椒粉，紅艷艷的粉末在粥面組成個笑臉。歐陽定羽喝得最安靜，但碗底干干凈凈的米粒證明了他對這道早膳的認可。當晨光穿過洞口的藤蔓照進來時，每個人碗里都盛著一泓晃動的金泉，映得眉眼格外明亮。
“可惜這是在山林中，也不敢做一些肉食，怕吸引到靈獸。”韓寶兒有些遺憾，她最近可是沒少跟韓姨和雪歌師姐學習廚藝，可惜沒有用武之地啊。
“別著急，等回學院有你大顯身手的機會。”
韓寶兒托著腮幫子，指尖無意識地繞著腰間的小荷包打轉——那里面裝著她精心調配的十三香調料，用油紙包了七八層都掩不住的香氣。
她望著洞外黑沉沉的叢林嘆了口氣，圓圓的杏眼里滿是遺憾：“我連醉仙雞的腌料都備好了……”
說著從袖中摸出個玲瓏的玉盒，掀開一角便溢出醉人的醇香。盒中整齊碼著用靈酒浸泡了三日的香葉，葉片上還凝著琥珀色的蜜膏。她委屈巴巴地戳了戳葉片：“用百年花雕和崖蜜腌的，現在只能繼續泡著了。”
顧如玖眼尖地發現她腰間暗袋里還別著幾根銀簽——是專門用來給烤肉雕花的工具，尾端還刻著小小的“寶”字。更不用說那個偽裝成香囊的折疊烤架，此刻正隨著她失落的動作發出細微的金屬碰撞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