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來晚了……”顏昔的聲音嘶啞得不成樣子。
顏瑤跪坐在雪地里,懷中還抱著那個最先發現的女童。她機械地用手帕擦拭著女童臉上的血污,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易碎的珍寶。可那雙曾經靈動的杏眼此刻空洞無神,淚水早已流干。
北風卷著細雪呼嘯而過,帶來遠處村莊飄散的血腥氣。三人的影子在雪地上拉得很長,像三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痕。
北風嗚咽,卷著細碎的雪粒抽打在三人臉上。刺骨的寒意中裹挾著濃重的血腥氣,從遠處殘破的村莊陣陣飄來,令人作嘔。夕陽將三人的影子拉得斜長而扭曲,投映在皚皚雪地上,如同三道猙獰的傷口,永遠無法結痂愈合。
“”鏘——“”
顏昔突然拔劍出鞘,劍鋒在暮色中劃出一道凄冷的弧光。她雙手握劍,用盡全力斬向身旁那株枯死的古樹。劍氣迸發的瞬間,她腕間的青筋根根暴起,眼中似有血淚涌動。
“”轟!“”
粗壯的樹干在劍光中轟然斷裂,年輪斷面暴露在風雪之中。那些本該純凈的木質紋理上,密密麻麻布滿了蛛網般的黑色斑點。最中心處的年輪已經完全腐壞,滲出粘稠的黑漿,散發出令人窒息的惡臭——就像這片被魔氣蠶食的土地,從最深處開始潰爛。
“”這些黑斑……“”顏昔蹲下身,月光劍的寒光照亮年輪深處。他的指尖在距離黑斑寸許處停住,劍眉緊蹙,“”已經滲透到髓心了。“”
顧如玖的銀鈴突然自行飛起,懸停在年輪上方。鈴身劇烈震顫著,裂痕中滲出的不再是黑血,而是純凈的金色光點。那些光點落在腐壞的年輪上,竟讓最外圈的黑斑稍稍褪色了幾分。
“”還有救。“”她突然開口,聲音沙啞卻堅定。銀鈴的光芒映照著她布滿血絲的雙眼,“”只要根須還未完全魔化,就還有救。“”
遠處傳來一聲烏鴉的哀鳴。三人不約而同地望向村莊方向,那里的天空被魔云籠罩,隱約可見扭曲的黑影在其中游走。但此刻,他們腳下的雪地里,一株嫩綠的草芽正頑強地鉆出雪層,在銀鈴的金光中微微搖曳。
顏昔的劍鋒在寒風中發出一聲清越錚鳴,劍刃上流轉的寒光映出她眼底翻涌的怒火。她手腕一沉,劍氣如虹,瞬間劈向道旁那株歪斜的枯樹。
“”咔嚓——“”
枯樹應聲而斷,斷裂處噴出一股腥臭的黑霧。樹干轟然砸在積雪上,濺起一片混著冰碴的泥濘。年輪斷面暴露在眾人眼前——本該清晰的木質紋理上,布滿蛛網般的黑色斑點,最中心的年輪已然腐化成膿血般的粘稠物,正“”咕嘟咕嘟“”冒著氣泡。
顏昔的月光劍突然自行出鞘半寸,劍穗上的青銅鈴鐺發出刺耳警報。他屈指輕彈劍身,一道霜氣順著劍鋒蔓延,將樹干斷裂處瞬間冰封。黑霧凝結成冰晶墜落,在雪地上蝕出密密麻麻的孔洞。
“”走。“”
他反手將長劍歸鞘,玄鐵劍鞘與刃鋒相撞,發出一聲令人膽寒的脆響。聲音比極北之地的萬年寒冰更冷,眼底卻燃著焚天烈焰。遠處地平線上,又一縷黑煙騰空而起,在暮色中扭曲成猙獰的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