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瑾側身避開,卻不小心牽動了傷勢。一縷鮮血順著唇角滑下,在雪白的衣襟上綻開刺目的紅梅。
顧如玖心頭一緊,下意識伸手去扶,卻被他輕輕握住手腕:”這對我來說不算什么。”他拭去血跡,目光掃過三人,”都活著就好。”
南風瑾這句話像一陣突如其來的清風,讓原本緊繃的氣氛驟然凝滯。
顏瑤的杏眼里瞬間蓄滿了淚水,一顆晶瑩的淚珠”啪嗒”砸在雪地上,融出一個小小的坑。她慌忙用袖子去擦,卻越擦越多,最后干脆把臉埋進了掌心,瘦弱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顏昔猛地別過臉去,下頜線條繃得緊緊的。他故作鎮定地整理著破損的衣袖,可微微發抖的手指卻暴露了內心的波瀾。向來挺拔的肩膀此刻幾不可察地輕顫著,連帶著束發的玉冠都歪了幾分。
閎衍張了張嘴,最終只是重重地嘆了口氣。他粗暴地從藥囊里掏出幾個玉瓶,挨個拍進三人手里。力道大得讓顏昔差點沒接住,可瓶身上貼著的朱砂符箓卻分明是精心準備的頂級傷藥。”回去再跟你們算賬!”他惡聲惡氣地吼道,可泛紅的眼角卻出賣了他。作為昊天學院的老師,閎衍平日里總是一副嚴肅沉穩的模樣,此刻卻連聲音都有些發顫。他背過身去假裝整理藥囊,實則悄悄抹了把臉。
顧如玖握緊手中的藥瓶,溫熱的玉質觸感讓她鼻尖一酸。瓶底刻著小小的蓮花紋——這是閎衍獨門秘藥的標志,平日里連院長討要都得費番功夫。
南風瑾靜靜立在雪中,月光為他鍍上一層銀邊。他看著幾個年輕人紅著眼眶互相攙扶的樣子,眼底的寒意漸漸化開。當目光落在顧如玖頸間漸漸愈合的傷痕時,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遠處,第一縷晨光穿透云層,照在青銅棺最后合攏的縫隙上。銀鈴在顧如玖腰間輕輕晃動,發出清越的聲響,仿佛在訴說這場守護,終于迎來了曙光……
月光穿透漸漸散去的血云,溫柔地籠罩著這群傷痕累累的年輕人。
遠處,青銅古棺上的鎖鏈發出細微的”咔嗒”聲,仿佛在提醒著——這場劫難,還遠未結束……”先去雪月宮吧,現在外面的情況還是很不穩定,秘境之中的上古魔修也還未完全鏟除。”
南風瑾從秘境中踏出之后,就來到了這里,身上玄色衣袍上還沾著未散的煞氣。
他抬手按了按眉心,指節在蒼白的膚色上壓出一道紅痕,鴉羽般的眼睫垂落時,竟在眼下投出一片罕見的陰翳。顧如玖攥緊了袖中的玉簡——她從未見過瑾哥這般情態,那總是執劍斬星河的手此刻正微微發顫,連帶著袖口暗繡的云紋都失了氣勢,像被雨水打落的殘瓣。
南風瑾的話音剛落,閎衍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這副樣子還想去雪月宮?現在就得先管管自己身上的傷!”他一把扯開南風瑾背后的衣袍,露出三根深入骨髓的噬魂釘,黑氣已經在傷口周圍蔓延成蛛網狀,”再拖半個時辰,魔氣就要侵入心脈了!我知道你很強,但是也不能不把自己身體當回事!”
閎衍猛地攥住南風瑾的衣領,骨節因用力而發白。他指尖突然迸出三寸青芒,”嗤啦”一聲劃開染血的衣料,露出后背猙獰的傷口——三枚玄鐵噬魂釘深深嵌在脊骨之間,釘尾纏繞的魔紋正像活蛇般蠕動。黑紫色的毒瘴從傷口輻射開來,將周圍皮膚腐蝕出蛛網狀的裂紋,每道裂痕里都閃爍著詭異的幽綠磷光。
”看見了嗎?”閎衍的嗓音帶著壓抑的顫抖,拇指狠狠按在傷口邊緣,立刻有混著金絲的污血涌出,”噬心魔紋都爬到肩胛骨了!”他忽然揪住南風瑾散落的一縷白發,發梢竟已開始泛起死灰,”等這顏色漫到發根,大羅金仙都救不了你!”